华衡闻言笑道：“苻湛，你果然是聪明人，只看了这封信就能猜出我手里有什么。”

　　“别奉承了，说重点。”苻湛催促。

　　华衡被他的语气逗笑了，“重点是我不喜欢故友的生活方式被打乱，换而言之就是我不喜欢宋国打仗。”

　　“你赚的就是乱世的银子，为什么会这么说。”苻湛记得晋国在亡国的那些年，华衡紧紧凭借铜火铳就赚了个盆满钵满，鬼知道他究竟有多少银子。

　　“苻湛，燕国当初攻打宋国边境的沙洲时，我的外祖父和舅舅皆丧命战场。”华衡的眸子暗淡了几分，语气也冷冰冰的。

　　否则你以为落山新帝崛起的时间为什么那么巧合，在宋国的沙洲被攻破之后，落山的新帝就有了军械有了底气呢？”

　　“宋帝又是如何借着落山新帝的势力，分散了燕国的注意力？！”

　　华衡的语气毫无温度，可抛出来的问题却让苻湛面色越发阴鸷。

　　“我给你时间考虑，博州的战局在盛夏之前必定会落幕。”华衡扭头望门外走。

　　“燕军失去了战友的州郡和领土，你觉得他们会一败再败吗？你首府晋国的疆土，但也抢走了他们占据多年的利益，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燕国这虎狼！”

　　没等苻湛再开口，华衡就已经关上门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交涉，不是华衡心血来潮，而是这几日反复是思量过的。

　　从他在那晚见到王爷和佟文之后，他就在思考了。

　　战争带走了娘亲、舅舅、外祖父，亲爹为了让他活的快活，纵容他至今，按照他的意愿，让他成了人们眼中不受‘宠’的嫡子。

　　可一旦开仗，定北王会重新披甲上阵，这不是华衡想要的结果。

　　这几日睡觉的时候，梦里都是定北王衣领处的血迹，以及佟文望向他的眼神。

　　为什么要瞒着华衡去锁天关找药材，无非是定北王病了，佟文是华衡生母的亲信，是蓬莱岛的弟子。

　　那晚的经历，不止萨乐君一个人震惊，也包括华衡自己。

　　苻湛并不晓得华衡的所思所想，但他对于方才的那场谈话还保留很多的疑惑。

　　他需要找萨乐君商量，潜意识的想要避开甘劭，因为他知道甘劭也是商人，当初在互市做那笔铜火铳的生意都是甘劭牵线搭桥的。

　　等苻湛快赶去萨乐君房间的时候，萨乐君正在往木盆里勾兑热水。

　　她想要擦拭身子，肩膀上的伤早已经好了，内伤也渐渐痊愈，等穿这么多天依赖，天气越来越热，她习惯每天擦拭一下/身子，午后的阳光最盛。

　　边休这个时间习惯午睡，乌格和文卿公主来过一次，自然不会再来，至于甘劭嘛，他要忙着处理‘飞记’送来的消息。

　　苻湛也已经来过了，至少没人会打扰她。

　　至于遗漏的华衡，萨乐君和她达成共识，砸下穿之前尽可能少见面，她怕自己会追问太多，也怕自己会看到华衡就会想起心底那个小秘密。

　　‘啪嗒’帕子丢在了木盆里，萨乐君已经褪去了外衣裙衫，穿着里衣，刚要迈入木盆，却听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又是哪个挨千刀的，非要挑这个时候来。

　　萨乐君来不及穿鞋子，赶紧抓着裙子往身上套。

　　没等来敲门声的缓和余地，挨千刀的苻湛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祖宗！你好歹敲个门！！”萨乐君仓促的背过身，光着脚蜷缩着脚趾，咬着嘴唇叹气。

　　苻湛一门心思惦记着华衡的那些事情，哪里顾得上敲门，此时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反而备受冲击，脑子里‘轰’一声，五彩缤纷的烟花炸开了。

　　“……”

　　他瞧见萨乐君光洁如玉的小腿，和贝壳般的脚趾，以及她情绪及董事次啊会攥紧发红的五指攥着裹紧的裙衫。

　　束腰的青色丝绦都散落在地上，半截儿还落在了木盆里，晕染出的水花如同盛开在青云上的莲花，美不胜收……

　　“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好歹帮我把门先关上！”萨乐君咬着后槽牙。

　　“哦。”

　　苻湛压下小腹的不适，扭头将门关好，犹豫了一下，彻底将门反锁了。

　　萨乐君此时已经将衣衫套好了，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来的这般仓促，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萨乐君尽可能的冷静下来。

　　苻湛急剧跳动的心脏还在美人沐浴的余韵中，可面子上已经没有肉眼可见的波动了。

　　他弯腰帮萨乐君将半干不湿的丝绦腰带捡了起来，拧干递给了萨乐君。

　　你捡这个干什么，问你话干嘛不说呢！

　　萨乐君冷冷的剜了苻湛一眼，也没心情去接。

　　苻湛自知理亏，没有半分犹豫就将递过去的丝绦腰带收了回来，不动声色揣到了怀里。

　　萨乐君压根没看到，她现在脑子里还是‘嗡嗡’作响，使劲咬着舌尖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的。

　　否则，在她转身时，涨红的脸颊，因为紧张羞怯而发亮发红的眼睛会泄露她的那点情怯。

　　可苻湛呢，他不同于公子哥儿似得华衡，更有别与面对乌格以及文卿公主时的冷漠与居高临下，他也难得紧张。

　　“抱歉。”苻湛说：“是我太仓促了。”

　　萨乐君已经整理好情绪，转身前还琢磨不出苻湛语气里的情绪是喜是怒。

　　“没事，你先坐，我……”萨乐君看着地上略显碍事的木盆，有点迟疑了。房间本就不大，如今还被木盆占据了一大片，连拉开椅子的空间都没有了。

　　苻湛望向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要不，我晚点过来吧。”

　　“算了，你不说清楚，我也没心思做背的事情。”萨乐君阻止他离开，“帮我把木盆的水倒到外面，我们坐下慢慢聊。”

　　萨乐君说话间，将房间里的窗户推开，顿时有风吹来，将萨乐君披肩的长发吹起……

　　苻湛嗅到了萨乐君身上特有的香味，淡而清新的药用香氛，洗头发时经常用到的。

　　等将木盆的水清理干净，腾出空间之后，萨乐君已经泡好花茶递给苻湛。

　　“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苻湛将茶杯接过来，没急着开口，之前准备的腹稿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和华衡有关。”

　　萨乐君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第一时间想起了那晚不可言说的经历。

　　莫非是苻湛知道了那件事情？

　　不应该，绝对不是的。

　　萨乐君一闪而过的紧张被苻湛捕捉到了，短暂的安静之后，他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除了橄榄船上共度的三天时间，萨乐君和华衡独处的机会并不多。

　　苻湛记得橄榄船上的事情，因为值夜勤又有外伤的缘故，他每天会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但自从知晓华衡会趁着他睡着，和萨乐君套近乎，天马行空聊很多话题之后，苻湛的睡眠就大打折扣了。

　　莫非是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萨乐君和华衡聊过这些敏感的话题？

　　“不，我能知道什么？”

　　萨乐君欲盖弥彰的回应，让苻湛彻底寒了心，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从眼神和语气里就能捕捉到几分不对劲儿。

　　他笑着问，“你确定要对我撒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