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宛茗睡眼朦胧的醒了一醒,十三正急急忙忙地穿衣洗漱,拼命十三郎竟然睡过头,实在是少见。一边想着他也有今天,一边迷迷糊糊地又要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椅子倒地声,和一声闷哼。宛茗想了想睁开了眼睛,她相公正坐在地上,旁边是个倒了的凳子,“你怎么了?”十三也没想到她会睁眼看他,依照往日,外面打雷她都是盖上耳朵继续睡的。“吵醒你了?我刚才一着急被凳子绊倒了,你接着睡吧,我上朝去了。”十三笑道,宛茗微微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她闭着眼睛,可脑袋还在转,刚才的画面不停地重复,越想越不对,他为什么坐在地上跟自己说话,完全不是他的作风,摔倒了不是该马上站起来么,难道……
宛茗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睁开眼起身,十三正撑着旁边倒下的凳子想站起来,几次都失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宛茗连忙跑下来扶他,连拖带拽地把他扶到凳子上,拿手帕擦了擦他额上的汗,“你这是怎么了?腿上受了伤?”见瞒不住了,十三轻描淡写道:“昨天磕了一下,没事。”“没事?!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宛茗把手帕往桌上一扔,“我是第一天嫁给你吗?!我们是夫妻!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受了伤也不说一声,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现在你能硬抗,等有一天你扛不住了,我怎么办?!”宛茗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哭得嗷嗷的。十三把凳子往她那边挪了挪,轻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你看你,骂我骂得自己倒先哭了……”“谁骂你了,”宛茗胡乱抹了把眼泪,“你说我在你们这大清朝,举目无亲的,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什么叫你们大清朝,难道你还是明朝的?那你不是活了好几百岁的老妖怪?”十三打趣道。“谁谁谁说我是明朝的……”宛茗慌忙辩解,“你才是老妖怪!”见她急了,十三安慰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往后不再瞒你就是了,我先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吧。”说着就要起身,宛茗一把把他按住,“都这样了还上什么朝!又不是少了你就办不了事了,方继!骑最快的马,去进宫的路上追四爷,托他帮忙告个假,回来的路上再请个大夫来。”“福晋要奴才骑最快的马?”众所周知,府上最快的是爷的坐骑墨龙,皇上赏的,爷宝贝着呢,除了福晋哪还有人敢碰。“骑墨龙去,四爷上朝一向走得早,不骑它哪还追的上,快去!”方继又看了看爷,见他默许,便一边疑惑着福晋怎么知道四爷走得早,一边跑着牵马去了。
“我真的没什么,你看你这一告假,弄得跟我出了多大的事似的,还不长了十四的威风。”“威风个屁!”宛茗占着理,又在气头上,底气不是一般的足,十三都被她气势震得一愣,“打哥哥他就威风了?!那要是哪天打了皇阿玛,不是更威风?!”“其实昨天十四弟伤得也不轻……”十三小声嘟囔了一句,宛茗翻了个白眼,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样一样的。大夫还没来,宛茗想着先把他的裤子撩起来瞧瞧伤得如何,不看不知道,一看气得她都要跳起来了,两边膝盖上各一块大淤青,有的地方都发紫了,生生要把她心疼死。昨天晚上竟然还硬撑着抱她,真是不知道该心疼他,还是该骂他。十三看她不说话,哄小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我从小磕磕碰碰的习惯了,这点伤没什么。”他自知理亏,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宛茗看着这两大块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碰也不敢碰,就这么呆呆地坐在他脚边。“你看看你也不穿件衣服,快去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十三拉了拉她,月儿和王顺因为他们吵起来,本着不可多事的原则走开了,这会屋里平静下来,月儿赶紧拿了厚披风来给她裹上。
宛茗裹着披风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头枕在他腿上,拉过他的手握着,要是一生都能有这一刻的宁静,那该有多好,她不用逼着自己独当一面,他也不用伤身劳神。
“主子,大夫来了。”方继跑的气喘吁吁,大夫也靠在门上一个劲地喘气,差点都坐地上了。宛茗无语,“让你跑着去,没让你回来还跑着啊,把大夫累死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奴才,奴才是怕爷的伤……”方继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宛茗只好摆手道:“好了好了,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月儿把大夫搀到一边坐下,宛茗道:“您慢慢喘,喘完了再看病,月儿给大夫倒杯水。”
歇了好大一会,大夫才缓过来,哆哆嗦嗦地过来给十三看伤,宛茗看他这样子,真怕他病没看成,自个翘了辫子。“敢问这位爷,膝盖上是否有旧伤?”大夫仔细检查了十三的伤势,问道。“两三年前受过寒,可是明明都好了呀,跟这个有关系么?”宛茗皱眉道。大夫摇了摇头,“绝非只是风寒,若不是还曾受过伤,就是当时只顾受寒,未曾注意还有他伤。”听到这宛茗对着十三翻了个白眼,居然又谎报军情。十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上次跪了一天一夜,只想着是受了寒,没在意还有别的。大夫接着又道:“这伤虽表象在外,却是郁结于内,新伤旧伤,再加上残留的寒毒,恐怕难治。”“难治就是还能治,拜托您了。”大夫点点头,“老夫开副药,内服去湿寒,再配上我的独门膏药,外敷内用,半年便可痊愈。”“谢谢大夫!”宛茗欣喜道。小老头摆了摆手,“这期间不可遇凉水,不可再添新伤,否则是要烙下病根的。”“我知道了。”宛茗总算松了一口气,有得治就好,“王顺,你带大夫去领赏钱,送大夫回去,顺便把药什么的带回来。”
宛茗一心想着,按时吃药好好贴膏药,十三的腿一定会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终究要发生的,躲也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