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清闲的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自从南言轩来过一次后,原本教她礼仪的宫人再未来过,皇后跟她说,只要安心等着出嫁就好。
墨白这半年多在军营中受了不少伤,韩溪无意间和圣上提起墨白救南言轩的惊险场面,圣上深感震撼,特别下旨让韩溪为墨白调理身体。
如今韩溪正大光明出入皇后宫中,能呆的时间更长久,不用像之前一样来去匆匆。墨白想让她住在宫里陪自己,韩溪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松口。
“韩溪,”墨白拿着一个荷包凑到韩溪跟前,“这个怎么样?我绣的最好的成品。”
韩溪瞟了一眼,客观的评价,“不怎么样。”
墨白眼神在韩溪和荷包之前游移着,半晌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不太好……算了,还是托人买一个好了。”
韩溪拿过她手中的荷包装进怀中,“我买一个给你。”
墨白本想着拿回来,听韩溪愿意帮她买一个,神情雀跃的欢呼,“那太好了!”
“南言轩不会在意这个,”韩溪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语气低了许多,“他是真心待你,也只有你能在大婚前还这般惬意了。”
墨白红了脸,神情间多了一份温柔,“他总是为我着想。”
韩溪语气更加飘忽,她隔着衣衫抚上怀中的荷包,自嘲一般的低喃,“我这是何苦呢……”
“是为我呀!”墨白以为韩溪在说替她去买荷包的事情,笑的格外讨好,“是我太笨了,等我以后学会了,一定亲手给你们锈。”
“好,那我可等着了。”
韩溪从墨白屋内出来后不急不缓的走着,眉间染上一份烦躁,随行的人远远跟在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疏忽。
她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不去见这位皇后,但念着墨白尚需要她照拂,韩溪还是收敛心神,面无表情的踏进皇后正宫。
韩溪屈身行礼,温柔娴淑的皇后对她微微一笑,冲她抬手,“韩大人,本宫给你介绍一位公子。”
韩溪刚进门就注意到皇后下首坐着一个人,显然皇后接下来就要介绍这位公子的家世,她脸上是极冷的笑,打断皇后的声音似粹了冰,“皇后忧思过度,该好好休息了。”
座位上的公子被这诡异的气氛惊到,慌忙找了个借口遁走。宫内一时间只剩两人,皇后阴恻恻的盯着她,似要将她凌迟一般。
“皇后若无别的事情,臣告辞了。”
皇后听她的话,顿时愣了愣,随即面色一黑,威严的气势中含着愤怒和警告,“韩大人,你不要自以为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本宫就不会动你!”
她完全一副护犊子的模样,“南宫泽已是太子,本宫自会为他择选最合适的王妃!”
“那样最好,”韩溪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要自以为是,别妄图干涉我的生活,我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脾气。”
这话太过失敬,皇后显然被气的不轻,她沉了脸,一字一句,“本宫若执意干涉,你敢抗旨不成?”
韩溪上前一步,毫不避让的直视皇后,“婚姻大事自古都遵从父母之命,皇后与我非亲非故,圣上都许我婚事自主,不劳你费心。”
接着她笑靥如花,却字字诛心,意有所指的警告,“我既能助南宫泽登上太子之位,也有能力……”
她并未说下面的话,皇后却神色大变。韩溪的手段她自然了解,之前只觉韩溪医术过人,这次夜城之乱却从她身上明白了何为说一不二,铁血手腕。
要说韩溪心狠手辣也不为过,皇后决不能让这样的人呆在泽儿身边,特别是泽儿对她的感情。皇后最清楚,身为帝王,这样炽热的情感是致命的。
韩溪一时觉得好没意思,“臣会离开夜城,南宫泽与臣不会再有交集。”
“当真?”
“自然。”
韩溪一刻也不想再待,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回府的路上韩溪一身愤怒的杀气,面色铁青冰冷,步伐微微乱了方寸,所到之处无人敢挡,宫人俱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想到皇后讨厌的嘴脸,她嘴抿成一条直线,真是可恶!就因为南宫泽曾救了她,她就必须要承受皇后的刁难。
皇后?王妃?
她才不稀罕!如果可以,她宁愿那夜死在河水中!
南宫泽终于见完母后为他安排的几位重臣女儿,一脸疲倦的往母后宫中走去。正巧遇到扶着宫墙的韩溪,她眉头紧缩,似乎极为不适。
南宫泽心下一慌,大步跑过去,却被韩溪凌厉的眼神惊到,无措的停下。他身后乌泱泱跟着的宫人不敢近前,识趣的退到一旁等着。
半晌,他担心的询问,“你……还好吗?”
“只要你和皇后不来打扰我,我好的很。”韩溪面无表情的咽下喉头翻涌的血气,她掩嘴咳嗽几声,后背已是冷汗淋漓。
她为墨白挡过一刀,又在尼尔之战身受重伤,虽侥幸活下来,到底也伤了根本。
“不要过来,”南宫泽上前要扶她,韩溪退后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殿下,我早已说过,自此以后是生是死,与你无关。”
“你怎么可以?”南宫泽强势的拦住韩溪的去路,一副受伤的神情,“韩溪,你受伤时我们朝夕相对,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怎能这般绝情?”
“我就是这样的人!”韩溪冷冷的推开他,“所以,不要再对我用情了。”
南宫泽瞬时只觉得心口处被捅了一刀,他惨白着脸,盛夏的天气只觉心凉如冰,“韩溪,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丝感情!”
这是什么情况,太子殿下被韩大人拒绝了?
太子殿下的心上人竟然是谪仙一般的韩大人?!
宫人面面相觑,惊得大气都不敢出。谪仙般的韩大人啊,被拒绝也是很正常的。
韩溪看南宫泽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淡淡的笑了笑,她坚定如初,“没有。”
韩溪给他一种随时都要消失的感觉,这种惶恐让南宫泽慌得伸手想紧紧抓住,却只抓住了虚无。韩溪厌倦的看了眼这座宫城,转身大步离开。
南宫毓不曾想到,在他一无所有的时侯,他竟想再见颜锦媛一面。或许所谓的利用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也滋生出一分情真?
他忽然看不清自己的内心,明知返回夜城危险重重,还是一路颠簸的回来了。
他潜伏在暗处,却看到南宫谦将颜锦媛拥在怀中的画面,一时间恶从心起。她是他的女人,既然他现在已无能力夺回她,那么就让他们一起毁灭!
颜锦媛从昏迷中醒来,身下的稻草硌的她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忽觉身上压着一个重物,她惊声尖叫,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
南宫毓的脸被她用手抓伤,下身也被踢了好几脚,捂着脸痛苦的弯下腰。
她身上只余小衣,衣襟被解的大开,颜锦媛哆嗦着手指,紧紧拢住单薄的小衣,蜷缩到一旁。她一边流泪,一边警惕的望着眼前的人。
南宫毓从剧痛中缓过来,恼怒的吼她,“颜锦媛!”
颜锦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南宫毓,他衣衫褴褛,活像一个乞丐,若不是他出言喊她,她根本认不出他。
南宫毓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流着血的脸格外恐怖,“你竟敢还手?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南宫谦,那个懦弱的男人?!”
“放开我!”颜锦媛流着泪挣扎,试图脱离他的掌控,“你从未真心待我,那我嫁给谁又与你何干?!”
“我不曾真心待你?”
南宫毓蓦然加重了几分力气,她只觉肩膀似裂开般疼痛,颜锦媛放弃挣扎,流着泪反问他,“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何曾有过半分真心?”
此时颜锦媛狼狈的坐在角落,凄美的仰着头看他,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水光,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疼痛。
南宫毓抚上她娇美的脸庞,“那我现在就让你试一试,我对你到底有几分情真!”
颜锦媛惊恐的睁大眼睛,他狠狠抓住她的脚踝,用力一拉,欺身而上,将她牢牢控在身下,他扯开她的小衣,露出圆润的半肩,低头埋首在她颈间。
颜锦媛痛的不自觉弓起身子,下唇咬的渗出鲜血,呜咽的求他,“求求你,放过我……”
再多一秒她都觉得屈辱,颜锦媛咬住舌头,她愿求一死以保清白。
察觉到她的意图,南宫毓一手控住她的下颚,逼得她张开嘴,他的脸因愤怒扭曲到变形,“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本王要让南宫谦丢尽颜面!”
话音刚落,破败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扇门受不了这份大力,吱吱呀呀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地尘泥。
墨白挥着拳头,不知道第几次用力挥到南宫毓的脸上,直到耳边传来颜锦媛呜咽的哭声,她才恢复一丝理智。再看地上的人,他满脸是血,牙也掉了好几颗,只余微弱的气息。
墨白脱下外衫,将颜锦媛牢牢裹住,心疼的抱紧她,“锦媛,不怕……”
颜锦媛窝在墨白怀中,哭的几乎脱力,不住的低喃,“怎么办……”
女孩子遇到这样的屈辱,多半都受不了。墨白怕她想不开,不住的安慰她,直到天边微微泛起亮光,颜锦媛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哭泣。
不能再耽搁了,此事决不能让别人知晓。墨白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面色一白,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靠着墨白的支撑勉力的站起来。
路过南宫毓的时候,墨白眼中寒光一闪,用剑挑断他的手脚筋,让他在这里慢慢等死。
颜锦媛到底胆小,她微微侧过头,不敢再看,耳边是墨白轻柔的声音,“你放心,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你……”颜锦媛趴在墨白身上,很想问她怎么会突然找过来救了她?更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墨君洛?自从听过她的萧声,再加上刚才她的态度和安慰,颜锦媛断定她就是墨君洛。
“这个答案不重要,”墨白微微一笑,“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回到颜府还早,没有人发现颜锦媛失踪的事情,墨白松了一口气。
看颜锦媛依旧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坐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锦媛,你想解除婚约,是吗?”
心中的想法就这样被墨白说出,她震惊的抬眼看她,微微点头,“我已经……”
墨白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微微摇头,“南宫毓的目的是毁了你,你肯定不能让他如愿,虽然你是为南宫谦考虑想要悔婚,可别人会怎么议论你们?流言蜚语远比真相更伤人。”
“不用担心,安心的做他的新娘,”墨白想到南宫谦能通知她来救颜锦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和南宫毓不一样,会真心待你好的。”
颜锦媛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轻轻点头。
墨白又安慰了锦媛好久,翻墙而出时,她刚落到地上站定,就听到身后南宫谦的声音,“她怎么样?”
“已无大碍,”墨白赶忙回头,将昨晚的情况简略的和他说了一下,末了探究的询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出手相救,反而通知我?”
南宫谦微微低头,昨夜若不是他邀她出门相送,或许她也不会身处险境。何况昨夜的场景,她或许最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若出手,只会将她推的更远。
“她无事便好。”南宫谦再抬头,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墨白暗自郁闷,她自然能猜到几分,看他显然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早就情根深种?”
南宫谦望着远处,似在回忆,末了才淡淡的说道,“是我对不起她,我们走吧。”
墨白神色微变,忽然特别好奇,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