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爱情会让人变成傻子,这句话在我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早看到君君的第一眼,或许她永远猜不到,那时候我还是个五六岁的毛孩子,虽说是个毛孩子的年纪,但不得不自夸一下,天赋异禀已经是整个明城百姓挂在嘴边,对我形容最贴切的词语。
我叫瑶熠轩,明城瑶府的大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我没因此养成任人鄙夷的纨绔性格,一心追求学业技艺,在琴棋书画方面勇攀高峰。爹娘对我甚是满意,高朋满座下不吝炫耀。我弟瑶乾就没那么幸运了,学习一知半解,逐渐抛弃学业,游走在变坏的红线上试探。但我俩兄弟间的感情很好,会互相为对方辩解,会为对方保守秘密,当然一般都是我在为他开脱。
在我出生的朝代,每家每户都会找道人为即将生辰的子女求签,求前程,求婚姻,求长寿,娘也不例外。第一次得知要找人给我算卦看相时,我内心极其拒绝,甚至躲了起来不想被抓到,但迫于爹的压力,我还是被架进了车厢,任其带我到任何地方。
马车车厢里,娘一路嘱托,说这位即将帮我算命的云游道人,是我爹辛苦花高价求得,这才答应多留一天为我算命,听说非常灵验从未失手。我满心不在乎,从未失手?我才不信,这次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记忆中颠簸行驶了很长时间,半路还补充了食物,见一次高人真的难,不长途跋涉不能显真身,也罢,高人总是很神秘。
马车最后停在一座破败不堪的破庙前,迷迷糊糊中我被娘喊醒,身不由己地随着娘走下车,推开了破庙的那扇紧闭的大门。
庙宇里供着的几尊神像,我不熟悉,他们几乎被蜘蛛网和灰尘掩埋住,正当娘和我在四处寻找道人时,忽地从神像后走出一人,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云游道人,长相和常人无异,衣着和平常道人无异。我心里还在嘀咕他是否有真本事时,娘已经走上前去作揖搭话了。
那道人在与娘交谈之际,时不时眼神关注到我的身上,他自上而下打量,自下而上反复,时不时点点头,时不时微蹙眉。这是我第一次被人看得头皮发麻,甚至有种不耐烦想跑开的冲动,但我忍住了,毕竟看面相算卦,多看上几眼理所应当。
和娘交谈几句话,道人摆摆手让我去他跟前,我毛孩子的年纪也只能任他摆布。
半低着头,迈着小步子,我淡淡地走到他跟前,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往一旁摆放的破桌子前走去,娘追随着跟来。
道人在桌子后的椅子上坐下,我乖如小猫似的站在他一侧。
一把抓起我垂着的手抬到桌子上,他伸出食指在我伸展开的手心上,沿着手指的方向画了几下。
见道人沉默不语,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道长,我家轩儿命相如何?”,她微蹙着眉头,眼神里布满紧张。
本来淡定自若的我听娘这么一问,我心里也打起鼓,小孩子总是很敏感,容易被爹娘的一言一行影响到,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
道人松开我的手,坐正身体微闭起眼睛,用手捋了捋一寸长的胡须。
“道长,我儿到底如何?”,只一小会儿功夫,娘就夸张到开始带有哭腔说话了。
道人没做任何理会,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我娘,“夫人莫要惊慌,贵公子聪明绝顶,学业精进,面如冠玉,善良仁慈,长命百岁”,听到这里娘的脸上不由得喜笑颜开,合不拢嘴,“只不过”。
当道人说出这三字,娘再次恢复到紧张,几近站不稳地扶住面前的桌角。
“只不过什么?”,娘说。
道人看向我,我立马不再看任何人,低下头。
他拍拍我的肩膀听住手,从鼻孔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贵公子姻缘不济,一生难得良缘”。
五岁的我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但那时我几乎理解不了,至少那个年龄理解不了它的真正含义。娘听懂了,也理解了那句话,她当场表示怀疑,“你胡说,明城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争着抢着要自家女儿和我家轩儿定亲,怎么会姻缘不济?”。
道人又是闭上眼睛,又是捋着胡子,慢慢摇头。
娘担心道人不相信自己的话,再次拿出铁证,“我家轩儿已经和柳家定了亲,时机成熟便会结亲成家,道长其他算的很准,只是姻缘这一条,我看有些。。。”。
道人没再说话,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任由我娘涛涛地辩证。
见我娘不再继续,道人抬眼看向我娘,“夫人,请容许我和公子说几句话”。
娘紧蹙着眉头,看我一眼,又看了眼道人,想开口说话又咽了回去,随后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确认我娘已经走远,道人转过半个身子看向我,“公子,或许我现在说的你还不太懂,但你要牢记在心。我送你一枚小镜子,在你每年生辰之日,独自一人时通过这面镜子便可看到一个女子,这位女子是你命中注定但无缘之人”。
“我能不能见到她?”,我随口而出。
道人重重地迟缓地点了几下头,“十四岁后,如若你想见她,可通过滴血至镜面之上,喊她的名字,她便可以来与你相见”。
“喊我自己的名字呢?”,我敏捷地说。
“你便去了她那里”,道人说。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么神奇,还不错。
“不过,如果你去了她的地方,不仅会过别人的人生,甚至会丧命”,道人仔仔细细地跟我解释。
“会丧命?那我还是不去找她的好”。
道人无奈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无奈我怕丧命的幼稚,还是无奈我姻缘不济的人生,不过我一点儿不在意,只当今天的算命是孩童时期听到大人的殷切嘱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