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琼心知事情的严重性,与江泠告别后,便与蛮榼一起快马加鞭的赶回万花国。
此时的万花国皇室内正进行着激烈的皇位争霸赛。
公孙琼有一皇叔,名公孙福寿,人如其名,他就如福寿草那样美到可以令人窒息,却也可以毒到让人命丧黄泉。公孙福寿是公孙琼父皇公孙菖唯一的弟弟,他一直认为自己比公孙菖的能力强,只是因为当时自己年纪小,先皇才会将皇位传与哥哥。公孙菖性格软弱、属于保守派,这也正是公孙福寿看不上公孙菖的原因,而公孙福寿性格十分刚烈。
“父皇!等我!”公孙琼与蛮榼日夜不寐的赶了两天两夜才回到万花国。
公孙琼一直把马骑到公孙菖的寝宫门前,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有问题。
此时寝宫门前站了有数十名侍卫,皆披甲持刀,而再向前,竟有数百名侍卫将皇上的寝宫团团围住,简直已经可以做到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是?!
公孙琼暗道一声“不好!”皇叔公孙福寿的造反之心已经是人尽皆知,如今皇帝重病卧床不起,皇室的唯一继承人公孙琼又不在万花国,真是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公孙琼警惕的看了一眼卫兵们,接着就向寝宫内走去,并无人拦她,公孙琼站在门口,这下她反倒是犹豫了,难道是在等她进了寝宫再将她与皇帝一网打尽?
不行,父皇还在等我!
公孙琼尽力打消自己的想法,进了寝宫。
寝宫里面阴暗潮湿,公孙琼禁不住鼻子发酸,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不在的这一段时间,父皇究竟经历了什么。
公孙琼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掀开床上悬挂着的布幔,“父,父皇······”
“父皇!”公孙琼猛地转身,因为公孙菖竟没有在床上。正待她要惊呼出声之际,她身旁的一个小丫鬟拉住了她。
“公主,随我来。”丫鬟声音很小,显然是怕隔墙有耳。
公孙琼认得这个丫鬟,她是公孙菖的贴身丫鬟水仙。公孙福寿开始造反后,遣散了公孙菖寝宫的丫鬟,只留水仙一个照顾公孙菖的正常起居。
公孙琼很快就淡定了下来,跟着水仙绕到床后面。水仙弯下腰,把手伸到床下一拉,床就像是一个巨型抽屉一样打开。
“公主请躺进去。”水仙指着那个空空的木盒子。
“大抽屉”里面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丝丝光亮,公孙琼也不犹豫,直接跳进去躺下。
水仙把夹板推回去,公孙琼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向下坠落,然后耳边响起了咯吱咯吱的机械轴承的转动声。
声音停了,公孙琼也感觉到身体的坠落停了下来,世界仿佛一下陷入了沉默。
公孙琼敲了敲自己四周的木板,忽然她左侧的木板降了下去,光亮一下子就泄入了木盒子里,公孙琼赶紧闭上眼睛,强光让她一时间适应不了。
公孙琼把手伸出去,感觉到已经着陆,就顺势一滚,进入了密室。看来公孙菖的警惕性还是极高的,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自己的寝宫里修建一处密室,而且连自己的女儿都瞒了过去。
公孙琼对密室内的情况不清楚,她父皇此刻的情况她依旧不清楚,所以公孙琼不敢声张,小心翼翼的贴着石墙沿路向前走。
密室是用石块砌成的,时不时还回遇到分岔路口,可只有一条路的两旁点燃了宫灯照亮,就好像在指引着公孙琼沿着这条路走。
怕再有人到密室发觉她的踪迹,公孙琼就释放自己的内力,让自己所过之处的宫灯都会熄灭。
不多时,公孙琼就又通过一道暗门,进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
“父皇!!”
那背对着门站着的人不正是公孙菖吗!
公孙琼的鼻子又没出息的酸了,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因为她忽然发现她爱的父皇好苍老,父皇还只是处于中年,可鬓角的那抹白已经藏不住了,背影竟也有些佝偻。
“父皇······”公孙琼跑上前去,又轻唤了一声公孙菖。
“琼儿!”公孙菖颤抖着转过身来,“琼儿,你回来了!”
公孙琼一下子扑到公孙菖的怀里,竟像小孩子一样在父亲怀里轻轻啜泣:“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说时日不多了?我已经没了母后,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公孙菖轻拍公孙琼的背,“琼儿乖,不哭。快坐下,父皇有事要告诉你。”
“嗯,好!”公孙琼乖乖的和公孙菖相对坐下,用手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琼儿,父皇给你的玉珏还在吗?”
“在呢,琼儿一直都随身带着。”公孙琼边说,边解下玉珏递给公孙菖。
“这!这珏碎过?!”公孙菖一看到被修过的珏脸色大变,有些苍白,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大的惊吓。
“就,就在前日,我不小心把它碰坏了······”公孙琼声音极小,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公孙菖也不说话,猛地举起手,手落珏碎。
“父皇!!你这是在做什么?!”公孙琼不可思议的看向公孙菖,然后跑去试图把碎珏捡起来。
忽然,公孙琼的手顿了一下,“这······”她看到了珏中藏着的绢帛。
“看到了吗?”
公孙琼也不去管珏,捡起绢帛回到公孙菖身边。
突然,密室那头的机械声再次响起。
公孙菖瞳孔骤缩,赶忙对公孙琼道:“琼儿,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福寿,要反朕,这是祖上留下的藏宝图,可供你夺回皇位,快快收好!眼下不可逞强,切记要隐藏自己的锋芒······”万花国男女平等,男女皆可为王。
“皇兄,你让本王好找啊!”公孙琼刚把绢帛收进怀中,那个人就来了。
公孙福寿一身烈焰红袍,一头墨绿色的长发随性的用发带束在脑后,好不妖冶。他那年轻俊美的面庞此刻看来,是那样的可怕。
面对公孙福寿的到来,公孙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公孙琼不禁向公孙菖身边挪了挪,她真的不愿相信,面前的这个可怕的人,竟是自己小时候对自己那么好的亲皇叔。
“琼儿,你也来了。”
无人接话,公孙福寿接着说:“皇兄,我多次到访你都闭门不纳,今日正好,你我兄弟二人小酌一杯可好?”公孙福寿说着,举起手里的一壶酒让公孙菖看。
“皇叔,我父皇有病在身,不宜饮酒,琼儿酒量极好,可否让琼儿代父皇饮酒?”公孙琼不顾公孙菖的阻止,站了起来。
“小孩子喝酒可不好!”公孙福寿走上前,亲昵的摸了摸公孙琼的脑袋。这个动作让公孙琼又想哭了,她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或者造反者不是她的皇叔,她小时候,皇叔对她是那样的好,公孙福寿只比公孙琼大十岁,准确来说他更像一个大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公孙琼。
然后公孙福寿向公孙菖面前的杯子了斟满了他带来的酒,“皇兄,请!”
不!公孙琼拽着父皇的衣角,剧烈的摇头,用口型向父皇呐喊。
公孙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用手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装作很镇静的样子,端起了那杯酒。
公孙菖知道,饮了这杯酒,他就要永远的离开这个可爱的世界、离开自己亲爱的女儿了。
公孙菖闭上眼睛,眼角滚下一行浊泪,将那杯辛辣的酒送入口中。
“父皇······”公孙琼捂住自己的嘴颓坐在地上,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公孙菖站起身,微笑着冲公孙福寿张开双臂,“弟弟。”
公孙福寿心下莫名一痛,就软了心,真的走上前抱住了他痛恨多年的兄长。
这个时候公孙菖本有机会刺杀公孙福寿,他自己离开人世并无遗憾,可是,他还有心爱的女儿在公孙福寿的手里。
公孙菖疲劳的趴在公孙福寿的肩膀上,覆在公孙福寿的耳边轻轻道:“好兄弟,帮我照顾好琼儿······”
“好。”
公孙菖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就再在坚持,一口鲜血喷出,闭了气。公孙福寿的背上染了公孙菖的血,犹如开出了一朵妖冶的花。
公孙福寿身旁的侍卫见公孙菖断了气,就走过去将公孙菖抬了下去。
公孙福寿拍了拍衣袖,走到坐在地上的公孙琼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琼儿,起来吧。”
公孙琼不动,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这个一直疼爱她、呵护她的皇叔,害了她的父皇、夺了她父皇的政权······
公孙福寿也是人,看到小丫头这副模样,心生不忍,背了过去。
“王爷,斩草必要除根!”公孙福寿的大太监递给公孙福寿一把佩剑。
公孙福寿慢慢接过剑,用手婆娑着剑的光滑,脑海中浮现着他与公孙琼嬉戏的一幕幕画面。
人嘛,就是这样,下定的决心,只要一犹豫,就再难做到了。
公孙琼从地上爬起来,绕到公孙福寿面前,她拽住公孙福寿的衣袖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公孙琼忽然咆哮起来。
公孙福寿深吸一口气,闭上眸子道:“琼儿,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你的皇叔啊。”
“不!!你不是!!我的皇叔很爱我,他是不会伤害我的!”公孙琼厌恶的推了公孙福寿一把。
公孙福寿稳住身形,将佩剑扔到了地上,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你走吧,我不杀你。”
公孙琼到了宫外,蛮榼跟着她。
公孙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暗室的。
“蛮榼,走,陪我喝酒去!”
曾经千杯不倒的公孙琼,今天也狼狈的醉倒在了酒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