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鹰把三人送到雪山中部的平坦处,月鹿恭敬地给少主行了礼,又朝夏小桥挥了挥手,坐上神鹰飞走了,前面的路还得他们自己走。
顾怀兮从怀中取出藏宝图,惊讶地发现那墨迹淡了许多,之前在山脚下只有些雪山的轮廓,如今已经出现了很多条路线。
夏小桥指了指图上的一条路,惊奇道:“顾大人,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这儿!”
顺着夏小桥指的那条路线看去,一模一样的山路,确实没有错,他们所在之处正是藏宝图最开始显现的那条路线。山路中间的墨迹还没有散开,看不清楚尽头有什么,二人眼神交流着,那就寻着最先出现的这条路走。
越往上走越是寒冷,半柱香之后,二人呼吸的气体都呈现白雾状。夏小桥搓着双手,嘴里哈着气,心里埋怨起自己来:夏小桥,好好的逞什么能,我这姓氏就不配来这雪山!
顾怀兮伸出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却被夏小桥无情推开:“顾大人,你这身体的温度还不如这雪山。”
顾怀兮怔住,本想让她暖和一些,却忘记自己是极寒之体了。
“你受得住吗?”
夏小桥摆摆手道:“放心,我可没这么脆弱,不就是、一点冷吗,受得住受得住。”
说完,夏小桥愤恨地看向顾怀兮,极寒之体就是不一样啊,穿着潇洒的轻衫迎风而立,风度翩翩,而她自己却裹着大棉袄二棉裤,活似没人要的怨妇。
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不仅寒冷异常,连地上的雪都越来越厚实,脚踩上去像棉花一样陷入,足以达到脚腕了。
藏宝图上的墨迹渐渐消失了,一整张雪山路线浮现在二人眼前,除了最中心的一处还是黑点。
“这到底是何神物啊?”夏小桥觉得此物甚是奇妙,若是做账本用,都不怕小偷惦记了!
顾怀兮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只能摇摇头作罢。前方已被一处断石挡了去路,便见图上路线断开处写着四个字:极乐之门。
路线标明之处便是二人站立之地,顾怀兮抬起脚走到断石处,好好的一条道,为何中间摆放着这巨大的石柱,还断裂了一半,好像是被人砍断的一般。用手抚了抚断石,石上雪落,恰好出现图上显出的四字:极乐之门。
二人还未来得及疑惑,“轰隆——”一声,地面突然抖动起来,两人所站之处的地面裂开,上坡的雪也簌簌往下扑。顾怀兮拉住夏小桥,还未来得及反应,断石处便张开了大口,二人随着断石一起掉了下去。
夏小桥感觉自己被顾怀兮护在怀里,看着他拔出鬼煞甩在洞中岩壁上,阻止了下降的趋势。
“顾大人!”见状,夏小桥惊叫一声,也拔出碧落剑扣在岩壁上,缓解了顾怀兮的压力。
顾怀兮抬头,上方的洞口还透着明亮的光线,四周岩壁都是冰雪,无凸起之处,根本无法借力上去。也无法判断洞有多深,不敢轻举妄动。取出腰间的藏宝图,圆心的黑点依然没有消除,但是四周的路线都清晰明了,只见此处写着“极乐之门”以外,便没有别的路线了,难道是要进到地底去?
既然上不去,那便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桥儿。”听见顾怀兮喊她,看到他那眼中浑现一抹深邃,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心疼的神情:“桥儿,你后悔吗?”
夏小桥一怔,随即伸出没有握剑的手拉住他:“后悔极了!”
听了回答,顾怀兮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你不该随我……”
“后悔在京城我们没有早点成亲。”夏小桥握住他手的力度加深了几分,虽然一直很冰凉,但是此刻却不感觉寒冷,“顾大人,你还欠我一场婚礼呢!”
“桥儿、”顾怀兮在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夏小桥的心,尽管前路生死未卜,她亦是愿意跟着自己的,他握紧她的手承诺道,“若我们活着回京城,必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十里喜乐,娶你过门。”
“好。”夏小桥笑着答应。就是此刻的笑容,顾怀兮用了一生去守护。
二人眼神对视,同时拔出剑身,顺着岩壁直接往下滑落。在落地之前,顾怀兮一个转身抱住夏小桥,自己背对地面,紧紧护住了她。
“顾大人!”夏小桥看着看着摔倒在身下的顾怀兮,担心地喊出了声。
顾怀兮被夏小桥扶起道:“我没事。”
原来这山洞并不是很深,二人借岩壁滑落下来很快就到达了洞底。四周昏暗无比,顾怀兮取出鬼煞,此剑本就是西域的千年寒冰而铸,剑身通亮,此刻便派上了用场。
夏小桥瞪大了双眼,这顾大人的命剑不仅能冻人,还能做照明之用啊!
“看什么呢?”顾怀兮伸出两指弹在了她额头上,都这个时候了,只有她还能出神。
夏小桥“哎哟”一声,摸着自己的额头,崛起小嘴撒娇似道:“痛。”
顾怀兮看着她宠溺地摇摇头,拉着正打算往前走,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住了脚步。
前路大开,写着“极乐之门”的断石矗立在中间,断裂之处与地面接上,牢牢地镶嵌在岩石缝里,两扇石门敞开,门中成群结队的萤火虫飞在空中,瞬间照亮了整个石洞。
夏小桥愣住,嘴里木木念着:“顾大人,鬼煞剑相必是派不上用场了。”
两人顺着萤火虫的光亮走进了“极乐之门”,里面是另一番宽敞天地。萤火虫漫天飞舞,像星辰挂在夜空中一样,两人抬起脚步,便能听到悠悠的水声,地面晃起一圈圈波纹,像是行走在水面上。白色的花朵星星点点开在四处,雪亮雪亮的,那花瓣如细丝一般柔软。
“这也太美了吧!”夏小桥不由地惊叹出声,想起那断石上的四个字,这就是“极乐”的含义吗?
顾怀兮仔细看着地上盛开一片洁白,六欲诸天来供养,天花乱坠遍虚空,这是曼珠沙华?不对啊,白色的,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称为白色彼岸花,与曼珠沙华即红色彼岸花一样,盛开在阴历七月,长于夏日,却在秋天结花,花后发叶,花叶不相见,彼岸花,开彼岸,只见花,不见叶,生生相错。
“顾大人,怎么了?”夏小桥见顾怀兮沉思许久,不由问出了声。
顾怀兮看着那雪白的花问道:“你知道曼陀罗华吗?”
“你是说、这花是曼陀罗华?”夏小桥凑近一朵细看了起来,她虽然未曾见过,但是曾在书上看到过,心里隐隐不安,“这花,不是说开在墓地附近吗?”
顾怀兮展开那藏宝图,只见中心的墨迹依旧未散开,而极乐之门四个大字却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细看,手中的藏宝图突然被周边的一阵疾风掠去,只见前方出现一人,青衣劲装,银色面具,手中拿着藏宝图,原来这图必须要到此处才有用!
“你是谁?!”夏小桥抽出碧落剑指向前面那人。
那人收起藏宝图,缓缓地取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有一瞬间,时间仿佛定住了一般,那熟悉的眉眼,那似笑非笑得嘴角,那晶莹通透的玉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