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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偏执冷漠

  一来他平日里穿的官服是立领的,就算是有印子也看不出来,而来……像天音、殷复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不时出现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痕迹,也不会专门出声提醒。

  所以他一直都没拿这个当回事,没想到今日却被乔润卿说了出来。

  殷繁偏头去看一脸担忧的乔润卿,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小孩子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太麻烦了。

  乔润修就坐在乔润卿的身边,虽然小孩压着声音,但他还是听见了,环顾一圈,果然看到乔铮和乔烨也是神色各异,显然是早就看到了。

  唉,宁枧岁你这个混账东西!

  晚膳过后,乔润修送殷繁回院子,自从齐恩侯府重新修缮之后,乔铮就专门弄了一个院子给殷繁,哪怕他一年到头都住不了几回,也一直有人每天过来洒扫。

  白泽院在齐恩侯府的北边,旁边就挨着乔铮住的清和院,足见乔铮对这个侄子的心意。

  乔润修住的飞鹭院在南边,他把殷繁送到白泽院之后就不想回去了,死乞白赖地要留下睡。

  殷繁自然是不乐意了,打从记事开始,他就没有和旁人共寝过,除了……

  他怕睡到半夜忍不住把人给杀了。

  “不行。”

  “那……那我睡软塌成吗?”

  乔润修有些受伤,却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想当初还在国安寺的时候多乖一孩子啊,想抱就给抱,想亲就给亲,一口一个大哥叫的人心都化了,现在呢?连一起睡个觉都不成,太令人伤心了!

  殷繁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不成。”

  乔润修深感挫败,忍不住不忿地想到,怎么长乐那死丫头就行了?

  “那这样,你让我在你屋里睡,我同你说长乐以前的事如何?”

  此言一出,面前的男子果然犹豫了,唇角微微抿起,神色竟是有些松动。

  得!自家的白菜果真让猪给拱了!

  乔润修生无可恋地看着殷繁打开房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差点被噎死。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雅致,从梨木床到红木的八仙桌,都是乔铮亲自盯着人搬进来的,他在用一切办法补偿这个被自己亲手推进深渊的侄子。

  乔润修跟着走进去,看了一眼放在外间的软塌,轻轻挑眉,道:“我睡软塌?”

  “你睡床。”

  “你呢?”

  “软塌。”

  “……”

  沐浴过后,乔润修很自觉地抱了一床被子去睡软塌了。

  二人分别就寝,一个在外间一个在里间,中间隔着一道珠帘。

  烛火熄灭后,房间内陷入了一阵寂静中。

  静了有一刻钟之后,乔润修都快睡着了,才听到里间传来了殷繁略微有些尖利的声音。

  “你不是要说吗?”

  “说什么?”

  乔润修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说你脖颈上牙印是怎么来的吗?”

  里间没有声音了。

  “繁安,大哥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好,因为这是大哥欠你的,更是乔家人欠你的。但是任凭谁都好,便是一位普通的民间女子,都比长乐更适合你。”

  乔润修想起了一年前在城门前女子将煊王斩于马下的场景,别说旁人,就连他这个故人都觉得脊骨发寒。

  半点犹豫都不曾有,一招致命。

  那是一个疯子,偏执任性到为所欲为的一个人,骨子里就是冷漠的,乔润修只怕有一天自己的弟弟会被那冷漠灼伤。

  殷繁睡在柔软的床榻上,听着乔润修的声音,放在身侧的手掌情不自禁地覆上颈侧那个牙印的位置。

  是啊,帝王之女合该配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和他这个阉人陪在一起,又怎么会合适呢?

  “少侯爷放心,皇上已经为殿下和元相挑选好了吉日,就在下月十五。咱家自知身份卑微,是万万不敢染指帝王之女的。”

  “繁安,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乔润修在外间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最后竟是吓得坐了起来,方掀开身上的锦被准备下榻,却又生生止住了动作,声音止不住地慌乱。

  “大哥不是说你配不上长乐,只是长乐的性格过于偏执,她太冷漠了,大哥只是怕你受伤……”

  长乐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这帮人都不清楚,就连他这个自诩了解她的人都只能看到浅浅的三分,另外那不为人知的七分谁也没有见过。

  有人说她温和,有人说她风流,更有人说她冷漠,世人口中有百八十个长乐,哪一个都是她,却又没有一个是她。

  乔润修的话,殷繁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明白。

  他不知道是怎样的的原因才会让乔润修说出那人性格偏执冷漠这种话来,明明她是那样的温暖,耀眼得就像是阳光一样,令人忍不住靠近。

  ——

  长乐长公主和云相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整个离都都在期待这场盛嫁,想知道皇上会给这位千恩万宠的长公主什么样的排面。

  同仁堂,三楼。

  南狄施了一上午的针,感觉自己的上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他只穿了一身单衣趴在床上,双手垫在脖颈下,殷复坐在床边垂着头给他捏肩膀,骨节分明的双手因用力而浮现出淡淡的青筋。

  “嘶!你说师姐下月要成亲?和云胡?”

  南狄现在有些懵,不知道是被捏懵的,还是被这个消息给整懵的。

  闹呢?师姐和云胡怎么可能成亲?那不是造孽吗?

  “是啊,干爹说了,云相和殿下的亲事是一年前就定下来的,二人两情相悦,是因为朝中事情太多没顾得上才拖了这么久。”

  殷复站在后面说道,看着少年后颈露出来的肌肤有些发红,犹豫了片刻停了手,没再继续捏了。

  两情相悦?呵呵!

  南狄半眯着眼睛露出线条凌厉了些许的侧脸,只是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软乎。

  “小复子回去后一定得多抱抱你干爹,我想他现在一定疼死了……”

  把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推给别人,肯定得疼死。

  “唉?怎么停了?”

  说着说着就觉得肩膀上的力道消失了,南狄疑惑地睁开眼睛去看殷复,后者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目光,道。

  “红了。”

  “什么红了?”

  “咳!后颈红了,被捏红了一片,是不是疼了?先歇一会儿。”

  闻言,南狄笑了,不在意地摆摆手道。

  “没事,一点都不疼,我打小就这样,稍微碰一下就会留印,你继续,不碍事的。”

  听到他这么说,殷复这才又上了手,只不过这次捏的力道小了很多。

  “神医方才为何说我干爹一定疼死了?他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话说起来,今日干爹还让我去查一查民间女子出嫁,娘家人送嫁时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估计是想亲自送殿下出嫁吧。神医知道吗?”

  天爷!亲自送嫁?他殷繁是疯了吗?不然就是他师姐疯了,她竟然舍得?

  南狄被这句话生生气笑了,忽然觉得方才说让殷复回去好好抱抱殷繁的自己简直蠢死了。

  抱个屁!疼死他算了!

  “知道啊!”

  尽管生气,南狄依然笑着回答道。

  “待会儿我让赵掌柜去买,然后你带回去。不过还有一些东西是女子成婚前娘家人必须提前交给她的。”

  闻言,殷复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南狄趴在床榻上,在殷复的按摩下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忽然想到,都说子肖父,他身后的这个别也是个烫不化煮不熟的榆木疙瘩吧?要真是,那他不得哭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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