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睡过去后做了个噩梦,梦里有镇国公夫妇,有西凉王夫妇,还有皇上和太后,还有秦琛,所有人都在对她说:“我们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婉凝的双手双脚被束缚着,她只能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不,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
婉凝痛苦挣扎了一番,突然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是在做噩梦。打开房门,天刚蒙蒙亮,婉凝便没吵醒春华和秋月,自己走出了院子,接着走到了府中后门,苏成渊之前说过郡主如果想出门就大大方方地出去,因而仆人们也没拦,只不过谁也没有忽视郡主那双眼睛,都肿起来了!
婉凝走出镇国公府,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或者说自己该去哪里?沁心堂?西凉使臣的住所?还是燕王府?亦或是皇宫?
婉凝觉得头昏沉沉的,因为天还未大亮,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婉凝漫无目的地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婉凝道了歉,继续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有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婉凝,因为惯性婉凝转了身,只看清了是秦琛后就晕了过去。
林影作为婉凝的护卫,从婉凝走出屋子便一路在暗地里跟着,看着婉凝的情况不太对便雇了个乞丐去给秦琛报信,秦琛昨晚送婉凝回府后自己也回府歇下了,却没想到才刚醒林影就派人来传了消息,急得直接套上外衣往林影说的地方去。
秦琛一赶到街上就看见了婉凝,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在朝气蓬勃的清晨里面很是突出,他急忙拉住婉凝,却没想到婉凝直接晕倒在他怀里。
秦琛觉得指尖触及之处都是滚烫的,伸手将自己的手掌贴上婉凝的额头,入手的温度异常得高,秦琛也顾不得什么了,当街抱起婉凝就往镇国公府赶。
说来也是巧,婉凝走得很是随意,但却只是从镇国公府的后门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正门,因此秦琛此时抱着婉凝回镇国公府不过半炷香的路程。
苏成渊夫妇知道婉凝不见了之后便派仆人出去找,仆人们刚到大门就见着燕王世子已经将自家小姐送回来了,忙赶着回来给苏成渊报信,秦琛则是直接抱着婉凝往凝香阁走。
秦琛把婉凝放在床上,春华从小跟在婉凝身边,最经常做的事就是帮忙看一些小伤小病的百姓还有照着药方给病人抓药,因此春华诊断婉凝是寻常的发烧后就要去沁心堂抓药,秦琛拦住她:“你将药方写出来,让林影去沁心堂拿药。”
春华想来也是,林影的速度肯定比她快很多,急忙写出来药方,林影领命而去。
苏成渊夫妇听到仆人来报后都到了凝香阁,看到婉凝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苏成渊和吴氏的心都是疼的,因为不知道秦琛是否知道真相,他们并不敢提到,只向秦琛简单地道了谢。
秦琛觉得婉凝昨天回来后肯定受什么委屈了,于是与苏成渊夫妇见过礼后也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守着婉凝,屋内一时安静。
才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影便从沁心堂回来了,春华立刻去煎药。
又过了两刻钟,婉凝许是恢复了些力气,又觉得周遭十分寒冷,仿佛坠入冰窖中,挣扎了几息才慢慢转醒,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脸着急的秦琛,婉凝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眼神,秦琛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苏成渊和吴氏着急地走过来:“凝儿,感觉怎么样?”
婉凝本抿着嘴不想回答,最终还是答道:“我没事,爹爹和娘亲不必担心我,等我好了会去找爹爹和娘亲的。”
任谁都听出这是在送客了,苏成渊夫妇虽然伤心,但此时也不敢再刺激到婉凝了,说了句:“那凝儿要快点好起来,我们就先走了。”相携离开了。
婉凝没有什么反应,苏成渊认为,虽然留下秦琛一个外男与婉凝在一处不太好,但至少两人已有婚约,而且明显现在婉凝更信任秦琛。
苏成渊可是误会了,因为他们出去后,屋内的气氛并没有转好,婉凝觉得自己很混乱,暂时还不能理清,并不想现在就面对秦琛。
“感觉怎么样?还觉得晕吗?”秦琛轻声问。
婉凝喝了水后说:“秦琛,你先回去吧,我有一些事情还没想好。”
秦琛却恍若未闻,用手试了婉凝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等春华把药煎好送来后喝下,应该能退烧了。”
婉凝对他的无视感到既生气又无奈,只得叫他的名字:“秦琛!”
“嗯?”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婉凝努力缓和着自己的语气。
“我不会走的,今天我就在这看着你了!昨天我就不该走的!”秦琛说起来很是自责。
春华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秦琛顺手接过,用勺子舀出轻轻地放在嘴边吹了吹就送到婉凝面前,婉凝无奈,这个人固执起来谁都劝不住,就着他的手乖乖的喝了。
等到一碗药喝完,婉凝基本上已经在心里做好决定了,看着秦琛慢慢地说出来:“秦琛,我昨天是有些过激了,知道我非爹爹娘亲的亲生女儿后我很伤心,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对我极好,可是一想到我只是他们不幸逝世女儿的替代品,我就心如刀割。我不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也不是长安郡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想我们的婚约可能要暂时取消……”
秦琛登时站起:“为什么?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爵位!我喜欢你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你!”
婉凝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急忙说:“我知道的,只是我需要先弄清楚我到底是谁,才能确定婚约是否还能继续下去?你不会介意身份,但是燕王会,王妃会,皇上更会,事关皇家颜面,尽管皇上赐婚,他赐的是长安郡主,可那不是我!你认为皇上会让他的嫡侄子娶一个身份不明或者身份低微的女子为妻吗?”
秦琛抬头看向婉凝,满目悲凉:“所以你一直都只是因为皇上的赐婚才愿意嫁给我的吗?还是说你看重的只是我的身份?”
两个人越着急越说不清楚了,明明想讲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却都在曲解对方的意思,婉凝还想说什么,秦琛却已经转身大步离开了,没有一丝犹豫,婉凝想追却有心无力,只能喊他的名字,秦琛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