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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登徒子’容王

女知县纪闻录 寒九樱 5896 2024-11-12 18:23

  第二天一早,宋澜和萧溪棠本想等李景瑢下完朝后,一起去开封府找他商议昨日之事。

  但却未想到,早朝之上,官家震怒,有些门路的人提早收到风声,知道是昨天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具体是何事还不得而知。

  但看这气氛,今日宜谨言慎行。

  没有门路的人看到朝中其他人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自然也会审时度势,不敢多言。

  官家强压怒气,坐在上首,道:“今日朕要当堂公布一些事情”

  官家看了一眼杨忠,杨忠正准备上前宣读的时候,殿上传来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官家猛然抬头,朝上众官员也十分诧异,太后虽然是官家的母后,但是早朝之上莅临崇政殿,这可是有干政之嫌的。

  “不知官家,要公布什么?”太后娘娘威厉的声音道。

  “无论朕要公布什么,这是崇政殿,后宫干政乃是大忌,朕不愿母后受台谏的弹劾,还请母后速速回宫”

  太后突然一笑,“官家这是在给台谏提醒还是给哀家提醒?官家难道知道哀家要说的是什么,为了堵住哀家的嘴,便提前把干政这顶帽子扣在了哀家头上?”

  “这崇政殿上谈论的都是国事,立的都是朝廷大臣,朕不知太后要说些什么,若是家事,完全可以等朕退殿后向太后请安时再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闯入崇政殿中”

  “哀家只是来劝慰官家的,怕你盛怒之下,做了令父子情谊无法挽回的决断,瑾隆绝不会做出礼失令昏之事,若是有人陷害,还望官家定要查清,为我孙儿洗清冤屈”

  太后转身面向朝臣,“今日哀家前来只是以深爱孙儿一寻常祖母的身份前来,但哀家也知道瑾隆非是哀家一人的孙子,也是官家的长子,还是被朝廷给予厚望的大皇子,无时无刻不在众位大人的审视之中,从来也未听说其耽于美色、沉湎淫逸,更犯不上断送自己的仕途做那不孝不义之事。

  昨日之事,事关重大,哀家以为必得三司会审才能公平公正,至于官家如何决定,哀家左右不了,只望众位大臣谅解哀家身为祖母的一片慈心”

  众大臣其实还不知道这是所谓何事,但大抵已经确认了,本次事件的主人翁便是容王,历来都听说太后偏爱大皇子,如今看来可见一斑。

  太后说完这一番话后,姿态颇高的出了崇政殿,并没有落下干政之实,官家在上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然后看了一眼杨忠,杨忠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宣读。

  “容王殿下昨夜进入紫宸阁与宸妃私会,官家在紫宸阁中发现了容王的腰带,后盘问阁外宫人,宫人证实确实有身形似容王的人亥时初进了紫宸阁。

  朕因皇后染病,感念其一番孝心,特许其入宫侍奉左右,未曾想这不孝子竟然趁此机会淫乱后宫,欺辱小娘,令朕蒙羞,颜面顿扫。此事绝不可姑息,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定要严惩不贷,以肃风气。

  着令容王禁足在其府上,永生不得踏入大内一步。宸妃私会皇子,行为不检,有失妇德,赐自尽”

  听完宣读后,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宸妃娘娘可是新晋的宠妃,短短两个月便从婕妤升到了宸妃,以往官家都不怎入后宫,入后宫也是每逢初一十五按惯例与皇后娘娘吃个饭,甚少留宿后宫,直到这宸妃出现后,官家才又常入后宫,众大臣也才安了心。

  官家正是壮年,还可以继续开枝散叶,也可保兴朝皇室子嗣延绵,只不过听说那宸妃娘娘入宫也许久了,才华、容貌都不算上乘,也不知怎么就入了官家的眼,但官家手段也是决绝,即便是宠妃,也绝不手软。

  至于容王,这相当于是断了其储君之位,甚至是断了其从政之路,历来在争储路上失败的皇子,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誉王和成王不知这容王为何会做自断生路的事,但是此事一出他二人倒是乐见其成,局势渐渐明朗,日后就看他二人之间谁能笑到最后了。

  此时容王一派也莫不敢言,枢密使王广还算敢于直言,他道:“官家,刚刚也说了,宫人看到的只是疑似容王身形的人,您在紫宸阁内也只是捡到容王的腰带,这些都是极易于伪造的,不足以就此定罪”

  官家眯着眼道:“若朕说,朕不仅仅是发现一个腰带,而是在紫宸阁中看见瑾隆衣衫凌乱的躺在床榻之上呢?”

  “这......”,王广显然是十分出乎意料,强自镇定道:“容王殿下素来性情温良,不是那淫乱失德之辈,在众大臣之间也是有目共睹的,而官家应更了解殿下的本性。

  此事干系重大,毕竟牵扯的是一国皇子和后宫妃嫔,不得不加审判就定了其罪,这未免有些草率了”

  平日里很少出言的殿前司指挥使厉泽平此时道:“容王殿下的品性朝中大臣都是有目共睹的,那宸妃听说是成王的远房表姐,样貌不甚出众,容王身为皇子,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就是再急色也不至于在宫内做出这等荒唐事,事有反常,多谓之疑”

  厉泽平是厉太后的表弟,刚刚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么他要做的也很明确,那便是要保太后这个最喜欢的孙儿。

  他这话一出,官家脸色铁青,一来质疑了官家的判断,二来质疑了官家的审美,因为这宸妃是近两个月才破格升轶的,三来又将此事引到了成王的身上。

  王广见有人援助,顺应道:“是啊,若是这宸妃想要舍己为人,拉容王下水,容王近日一直在宫内侍疾,是怎么也难躲过的啊”

  这舍己为的自然是指成王,成王显然坐不住了,道:“此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宸妃虽与淑妃娘娘有远房关系,可是都出了五服,算不上什么姻亲”

  厉泽平道:“可宸妃是多年前殿下的母妃送进宫中的啊”

  成王心急,但有一时语塞,只吐出个我字来。

  此时朝堂之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三股力量,一方是以王广、厉泽平为首的容王阵营,想要洗清嫌疑,转移矛盾。

  一方是以誉王为首的阵营,想要置身事外又趁乱搅浑事态,以拉容王下水为主,泼成王脏水为辅。

  最后一方是以成王为首的阵营,既要拉容王下水,又要不惹一身骚。

  但后两方都有个主要目的,便是搞垮容王,这般千载难逢的时机若是还能让容王翻身,那他们也便不必参与储位的争斗了,直接将储位拱手相让给那个天选之人便是。

  吏部尚书文彦成道:“此事是官家亲眼所见,难道还不够有说服力?”

  参知政事方政道道:“官家虽然亲眼看见容王出现在紫宸阁中,但那时他毕竟是无意识的,说不定是被人下药陷害的,此事的来龙去脉还需详细的调查清楚,若真是容王无状官家自然不会姑息,若真是被人陷害的,岂不是冤枉了容王”

  厉泽平阴阳怪气道:“是啊,不只是冤枉了容王,若是当真即刻赐死宸妃,事后却发现是冤枉了她可怎生是好,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从婕妤升到了妃位”

  朱少阳见成王口慢,出言道:“抓贼抓脏,这是可以定案的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可查的,这后宫之中谁有这般大的本事能陷害容王殿下,此事只可能是容王侍奉皇后娘娘的时日渐久,宫中寂寞,才做出此等追悔莫及之事,虽然惋惜,但既然敢做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至于宸妃,是她自己不检点,该当自食恶果”

  王广道:“朱大人,你这话说的不对,好像你亲眼看到了一般似的,若是有人嫉妒宸妃,或是有人嫉妒容王近来受官家爱护,暗中使个绊子,挑拨官家与容王之间的父子关系,也极有可能啊”

  刑部尚书魏崇道:“王枢密使不能仅仅因为存在可能便怀疑官家的判断,这世间有可能的事可太多了”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堂马上便乱成了一锅粥,官家怒而拍案道:“够了”,众大臣才堪堪闭了嘴,官家此时却突然问道:“李府尹,你怎么看?”

  李景瑢不知官家为何会突然点到他,但此事不是硬刚的,官家的意思很明确,那便是禁足容王,赐死宸妃。

  若是顺从官家的意思,之后再暗中调查,求得真相,也是一种曲线救国之计。只是当下涉及宸妃性命,若真是无辜,人死不可复生,枉断一条性命,不是他所为,遂冒着触怒官家的风险道:“事涉大辟之罪,不可不察”

  他把此事引到大兴律上,兴朝上下凡是涉及大辟之罪的都要复查之上再加复查,每一环节都确认无误后,才可定案,因此大辟之罪并不是那么容易执行的。更不能因为官家一句话便定生死,一旦有破例,大兴律的威慑性便不复存在了。

  官家一时语塞,顿了一下道:“那卿以为何人适合核查此案?”

  “三司会审方能不有失偏颇”,虽然不愿意令官家觉得他与太后娘娘是一条战线上的,但这确实是最公正的法子。

  “那好,此事便交给刑部、大理寺、审刑院来处理,限你们三日内给朕一个答复”

  容王一方明显感觉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也觉得前路未卜,毕竟能在宫中陷害皇子的,其势力一定不可小觑,几乎没可能会留下可以翻案的线索,只是好在他们现在能见到容王了,只有知道了当日发生何事才好有应对之策。

  下了朝,王广从宫道上紧赶过来道:“多谢李府尹今日一语定乾坤,不然容王殿下更是含冤莫白了”

  李景瑢道:“事实如何还需调查后方可下定论,王枢密使无须言谢”

  “是啊,李府尹一直以铁面无私著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二人回头看时见是誉王,他笑言,“李府尹自然是为了维护大兴律的权威,又怎会特意偏袒皇兄,待三司会审之后事实如何便不容置疑了,是吧,李府尹”,他最后一句话却是落到李景瑢身上。

  李景瑢道:“此事有三法司勘查,臣相信以大兴律法之严,官家立身之明,定不会让皇室子弟含冤莫白的情况出现,开封府虽无法参与此案,但臣愿拭目以待”

  誉王本来是想挑拨李景瑢与容王一派之人的关系,但却被李景瑢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他讥讽的笑了笑,“好一个拭目以待,那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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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开封府,宋澜和萧溪棠早已到了开封府等他了,路上便听说了容王的事,虽然现在等待三法司会审,但毕竟是此案中人,容王也被卸了一切政务,在其府邸等待勘问。

  “怎么回事?容王也不像是会沉溺于美色的人”,宋澜问道。

  萧溪棠道:“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的人他表面上看着金玉其外,背地里说不定也是败絮其中,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不着四六,但内里说不定也是至真至诚”

  宋澜道:“你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

  “那又怎么了?你不信啊?”

  “我信,我信”

  然而萧溪棠只觉得宋澜是在敷衍他。

  李景瑢道:“此事定有蹊跷,皇后恰好在这段时间病了,容王入宫侍疾,而这个宸妃则是在这一两个月间品轶破格升迁,一切都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一样”

  “难道你怀疑是官家故意陷害容王,以绝了他争储的可能?”宋澜道。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这个宸妃除了是新进的宠妃,还有另一层关系便是成王母家远房的表姐,五年前由吴家送进宫的”

  “牺牲一个女子来除掉一个劲敌,这买卖还是挺值的”

  “这次三司会审,虽然开封府不能参与,但是借助审刑院的人我们还能有机会为容王沉冤,但若这是官家之意,怕是无论作何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宋澜还稍微乐观些,“若真是官家之意,太后那边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李景瑢道:“不日太后定会再次召你入宫的,届时应该能通过你传递一些消息出来”

  萧溪棠借机道:“这次我借机入宫见到了我师父,听他说,太后娘娘这么些年因与官家不合,便给官家下了一种西北那边来的药以牵制他。

  由七种毒药调制,每隔一定时间还会更改毒药的顺序和剂量,即便官家这些年小动作不断,私下在寻找各地的名医,但太后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只因为即便找到了解药,但破解这毒药顺序的可能性也太小了”

  宋澜道:“难怪在朝堂上除了厉泽平都没有听说有其他厉家子弟身居高位的,原来太后仅凭这个便控制住了官家的命脉”

  李景瑢道:“太后的手段可不仅如此,如果你们了解殿前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的副统领,还有统辖殿前诸班的都指挥都是谁的话便不会这么想了”

  宋澜道:“难道都是厉家子弟?”

  李景瑢点点头,“十之八九”

  宋澜道:“坐卧皆虎狼,官家这二十年来能与太后相持至今,也非常人啊”

  萧溪棠道:“那为何不让厉家子弟坐上正统领的位置?”

  “凡事月满则盈,太过反而引起忌惮,适度才是聪明人,看似不做最有权力的那个位置,但一切实权都掌握在副统领的手里,出了事上面还有可以顶上的,何乐而不为?”

  宋澜心里暗想,太后果然是后宫中的胜者,机心似海,上次在大相国寺中也是太后深陷情网,才让她侥幸糊弄过去的,在这样的人面前不加掩饰反而更为安全。

  “放心吧,这个案子绝对不会有始无终的,我们手中的案子也是”

  “百谷山上发现的骨头们都是陈年旧事了,这还怎么查?”,萧溪棠道。

  李景瑢微耸肩道:“官家命我们一个月内结案”

  宋澜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不可能,才要分毫必争,现在该去停尸房看看那些尸骨了”

  边走他边说道:“昨日阿薰的调查结果出来了,这些尸骨腹部下面的土壤中都没有毒素,应该不是中毒而死,而有些死者的颅骨有凹处,凹处有碎裂的骨茬,应该是生前头部受过重击形成的致命伤”

  “没有毒素?那为何骨头是黑的?”,宋澜有些诧异。

  待到了停尸房中,宋澜来到了第一具发现的尸骨旁边,仔细的观察后发现,这具尸骨表面的青黑色并不均匀,有的地方还能看到白色的间断。

  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在张来义给她的《沉冤录》中曾经看到过,死者若生前所穿是青黑色的衣服,衣物腐败之后,颜色也会染到骨上,所以才会造成骨发青黑,好似中毒一般。

  她拿出检验用的小刀,轻轻一刮骨头,见上面的青黑色可以被刮掉,才确认了这的确是她判断有误。

  这里有些死者,死亡的时间稍近,衣服布料都还没有腐蚀殆尽,但可以看出衣料多为粗麻布衣,应该都是普通百姓,再看骨骼发展,也多为瘦弱之人,并不是练过武的人,不知普普通通的穷苦人家为何也会遭遇杀机。

  “大人”,有个声音欢快的道:“您看我在那堆土里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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