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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桩陈旧的通敌叛国案

女知县纪闻录 寒九樱 5728 2024-11-12 18:23

  曹睿回头一看竟是李景瑢,缓缓放下手中烙铁,笑道:“李府尹怎么来了,这里可是我审刑院,李府尹在开封府之外的地方指手画脚怕是不妥吧”

  “本官只是过来借阅册籍的,偶然听说审刑院中有案子,便索性来旁观看看,只是见到了刑讯逼供的一幕,非是断案可取的,因此前来制止,以免发生冤假错案,于曹知院清誉有损”

  曹睿嘴角一扯道:“于本官清誉何损,本官可是在案发现场将此人抓捕归案的,人证物证俱在,只是这厮牙尖嘴利,拒不承认,对于这种奸猾之人,就必须得用硬手段,而不能有妇人之仁”

  他眼眸带着狠厉之色,李景瑢却不紧不慢道:“不知曹知院是怎么这么凑巧去到了案发现场,可是事先有人通知,一去便正好见到有人等在罗网之中,难道曹知院便不觉得可疑吗?”

  曹睿道:“月下美人生性张扬,犯案前都会预报,这几次的案子都是这样的,我接到他要犯案的消息,守株待兔有何可疑?”

  李景瑢却道:“那是月下美人在汴京之后才有的事前预报的行为,但这可不是月下美人在别处犯案的风格,何况哪儿有人脑子不好,会提前通知官府布下天罗地网,只为让自己归案吗?”

  萧溪棠听他借故指桑骂槐,嘴角肌肉抽了抽,不过现在还得靠他施救,便暂忍了下来。

  曹睿讥讽道:“呵,听说在南汀县的时候,这月下美人也通知过当地官府而后又逃之夭夭,可见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如此自负的一个人,做出挑战官府权威的事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那这个中缘由,怕是还有曹知院所不了解的”

  曹睿微微皱眉,似乎在考虑李景瑢话中的深意,只见李景瑢走到牢房的一个角落,曹睿见状不自觉的挥手让其他禁子先退下,自己则是走到李景瑢附近,听他低语些什么。

  而宋澜则是在这个时机悄悄挪移到萧溪棠身边,与他道:“老棠,长话短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想着瞒我,了悟大师已经都告诉我了”

  萧溪棠的瞳孔突然放大,宋澜怕他犹豫,又补了一句,“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有救出你,大家才能平安”

  他嘴角一动,轻笑道:“果然怎么都拗不过你,昨夜我与甄士贾也就是原来的扬州知州郑智相约子时在他家中会面,他会将当年一些事的情况详细告之于我。

  可是待我到达他家的时候,院内一片寂静,平常服侍的两个侍从也不在院子里,仆人屋子的烛火也是暗的,只有主屋的灯是亮的。当时从主屋的窗户上映出两个人影,我前去敲门,没人应我,当时我便觉得情况不妙,而后院子周围的光便亮了起来,火把之后是早已埋伏在此的官兵,我唯一来得及看清的便是那屋子里有六具尸体,其中两个被摆放在床边,而另外四个则是被放置在地上,尸体较干净,并非血淋淋的,下手十分干净利索,直接取人性命,看起来是很专业的杀手做的”

  宋澜道:“可即便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你何必与他们纠缠,跑便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以为我怎么没想跑,那烟火里有毒,弄得我腿肚子发软,他们那些官兵倒是只会些拳脚猫功夫,即便空气里有毒会于内力有损,但对他们也无甚影响,而于我则不然,我双拳难敌四腿,为了不受太多的罪,没怎么反抗便束手就擒了,想着兰兰应该能来救我,便也没那么怕了”

  宋澜则道:“原来抓捕月下美人只需用毒,当初是我仁厚了”

  萧溪棠不满道:“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

  “当然不是,你可有怀疑对象?”

  还未等萧溪棠答的时候,那边厢曹睿已经走了过来,宋澜只好站远点,免得节外生枝。

  曹睿摸着下巴,边踱步边打量萧溪棠。

  宋澜悄声与李景瑢问道:“你与他说了什么?”

  李景瑢道:“他在朝为官多年,也不是个蠢材,此事明显是有人引导他们前去充当马前卒的,我只是让他想想确不确定这件事的背后是何方势力所为,他愿不愿意糊里糊涂的当人家手里的一把刀,背后所涉之事是否是他一个知院能够承担的起的”

  宋澜点点头,“有了权衡就有了计较,看来老棠能暂时平安一阵子了”

  曹睿打量半晌萧溪棠也没打量出花来,接着问道:“你可有什么仇家?”

  萧溪棠知道李景瑢他们的意思,因此故意说得云里雾里,好像煞有其事一般,道:“我的仇家在暗中,就不知道知院大人愿不愿意帮在下一雪仇怨了”

  曹睿问道:“是谁?”

  萧溪棠狡黠一笑,“是比长安还近的人”

  曹睿的脸色乍变得很难看,骂道:“你敢愚弄本官?”

  萧溪棠耸耸肩,“说了你又不信,那还问我作甚?”

  曹睿瞪了眼萧溪棠,又看了眼李景瑢,后拂袖离开牢房,他二人便只得跟着他离开大牢,临出牢门前,宋澜回望了一眼萧溪棠,只见他张了张嘴,道了两个字,出大牢的路上,宋澜一直在琢磨萧溪棠的口语到底是在说哪两个字,最后一个字口型饱满,从收到张,该说的是一个‘我’字,而前一个字两嘴角拉平,嘴型呈一字,该说的是一个......‘信’字。

  出去后,曹睿扯了个笑道:“既然李府尹都说了这人背后的事绝不简单,难道你便不怕吗,非要往这浑水里搅?”

  李景瑢道:“我们与他的关系匪浅,他若被人做套,怕是我们也跑不了,所以这事儿势必要搭救他一把”

  “李府尹倒是坦诚”,曹睿哼了一声,不满他自己无端地被搅了进来倒是头疼该怎么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

  曹睿拱了拱手,“府中还有事,便不留二位喝茶了”

  这是要赶客啊,他二人也能听出来,走之前李景瑢道:“不知刚才与知院大人说的事......?”

  “你们低调一点前去,其他的便请自便”

  “多谢”

  出了审刑院,二人直奔城西甄家,这里还有审刑院的人在案发现场把守,他们拿了曹睿的话,很顺利的进入到了现场。

  整个院子不大,只有一进院落,最正中的是正房,主人住的地方,左边是厢房,两个仆人住的地方,右边也是厢房,是老夫人及小孩子住的地方。

  院子中及两边的厢房没有血迹,唯一的几处血迹是在正房当中的床铺之上及地上,想来是先解决了甄士贾这个主要目标之后,再去厢房中打晕其他几人,再将晕了的几人一齐带到正房中一剑割喉,全部灭口。

  而甄氏夫妇二人则是死后又被安置在窗前,做出等候来人的模样,以诱萧溪棠进入。

  院子中做的如此利落干净,难怪萧溪棠刚到之时,丝毫发现不了端倪。

  正房之内,并不算凌乱,家具等摆放的也算整齐,应是未遭遇过大的反抗,结合先前在审刑院中查探过的甄家六具尸体的情况,更加印证了萧溪棠所说来人是‘专业的’的判断。

  那甄家夫妇二人肩膀正面有青紫色的瘀痕,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出血量不多,周围的皮肤上有血荫的痕迹。其余的死者则是后脖颈或枕后有一道三寸长一指宽的青紫色瘀痕,脖子前方则有一道血痕,该是从背后挨了一手刀,打晕后遭割喉的。

  尸表痕迹及现场痕迹都相互印证,行凶者并未留下其他线索,所以当场被抓获的萧溪棠自然是第一嫌疑人,而月下美人在汴京开始流窜作案一事,自前几日起便有所传闻了,如今想来应都是为了昨日月下美人的落网开始造势。

  “其人心思歹毒,简直令人发指”,此时的了悟和尚已从肖国公府中翻了墙过来,到了靖国公家的院子中与宋澜话道。

  宋澜道:“应该是有人提前察觉到了老棠所谋划之事,大师再住在隔壁的府邸里,怕是不妥”

  “郡主说的是,老衲该去寻新的落脚点了,只是我这徒儿从前与你走的颇近,怕是郡主会受池鱼之殃啊”

  “再怎么说我也是靖国公新找回的女儿,与前事无关,想来他们不会过分针对于我的”

  了悟眉间仍有隐忧,“若是如此,便是最好”

  “大师不用担心于我,只管详细说说老棠身上的事,也令我们好找到切入点,帮他一帮”

  了悟和尚回忆了半晌道:“大概还是二十多年前,在杞县钟灵寺的山门前一棵溪边的海棠树下,我偶然捡到了顺水而下的他,从溪里将他捞上了岸,看着他身着锦衣,长得白净细嫩,再一看这溪水的上游方向,想他应该是汴京城内某达官贵戚家的孩子,但顺水漂流了这么远,脸上仍有星星点点的残固血迹,再观他紧闭的眼眸,深锁的眉头,如此惊惧想来是家中遭了大难或是外出时遭了劫匪,便先将其收养着,私下里再打听着汴京城的消息。

  那段时间里的确有两户官宦之家在河北路的官道上遭遇劫匪,落得个人财两空,但是这两户官宦之家官职低微,而且是赶去外地赴任,一来养不出这样气度的孩子,二来也与他漂来的方向不符,遂排除了这两家的可能。

  除此之外,汴京城内发生大事的官宦之家便只有一夜之间成为阶下之囚的肖国公府,据说那夜肖国公还想负隅顽抗,最终是落得个当场伏诛的下场。

  虽然当时公告上说是肖国公家丁一百三十二口已经全部下狱,但那时从汴京到周边县城里不时有官府的人在搜查年龄约五岁的男童,这就更加印证了我的判断,因此便将我年轻时游览易州驻颜山时机缘巧合下习得的易容术倾囊相授于他,有空之时便练他轻功之技,而不急于教他练武,以备不时之需,只因双拳总难敌四手,可双腿可跑赢万人,这小子倒是有点天赋,掌握的很快。

  那时虽然经过官府的多轮搜查,但是我一后院烧菜的和尚,也无人在意我,甚至连我身边藏了个小和尚也无人注意,直到后来风声过了的时候,我才将他正式领入了山门,安安稳稳的在钟灵寺里住着。

  本想着佛门心法能够减弱他心中的仇恨,不要想着报仇,让自己的人生重新置于囹圄之中,一生受其束缚,可是他好像受到了某些外力的作用,虽然他未告知于我,但我想那夜从肖国公府中活着出来的人应该不止他一个,有时他会趁着在外面玩的时候,偷偷出去,隔不久再回来,我都装作不知,后来我留意到在山脚下有外人定居于此,娶妻生子,偶尔还会来寺里烧香拜佛,我想着那应该是肖国公府里剩下的人在附近保护着他,便也一直装作不知。

  想来是一直在和肖国公府旧人接触的缘故,他报仇的心始终坚硬,他既决定了心意,便无法扭转,我也不好再劝,他怕连累于我,五年前便离开了钟灵寺,以月下美人的名号在外面走动,因为他始终记得他父亲嘱咐他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找到那副画,还他肖家清白。

  好在他拜在的是我这烧饭和尚的门下,并非正式入佛门,钟灵寺的僧籍上没有他的名字,他也不用担心会因此连累到我们,只是这五年里他名头越响,引起的注意也越大,我一直担心他如此张扬行事,有一天会有人察觉到他的真实目的,反而引来祸端,如今看来我的担心果然应验了”

  宋澜问道:“那内个铁匠甄士贾与他是如何联系上的,这段时间他一直与我们形影不离,是何时探查到原扬州知州郑智便是如今的铁匠甄士贾的”

  了悟道:“这个不是他自己探查到的,而是有人告之他的”

  “是何人?”,宋澜感觉好似摸到了一个切口。

  “是九霄山上的神医顾画”

  这个回答让宋澜和李景瑢俱是一愣,“怎会是她?”

  “世人都不知道这位女神医的真名,若是知道了她的真名便能想到在福州苍茫山一带有一个百草谷,老谷主夫妇二人乃是天下闻名的绝顶医师,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救世人百疾。可随着年岁增长,老谷主夫妇二人身子骨衰弱,出谷看病救人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恰巧有一对师兄们诚心拜入其门下,经过了谷主夫妇的重重考验,收其二人为徒,学成之后,师兄去了庙堂之上的地方去救治那些一举一动可以决定庶人生死的贵人们,而师妹则是去了江湖之远的地方去救治那些双足重茧、栉霜沐露的劳苦人,一个想从根治,一个想从本治,可是他们都没看清,有些病治得了身却治不了心。

  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死在了朝堂争斗之中,顾画十分清楚他的师兄裴青绝对不可能主动卷入朝堂纷争之中,其死必定有疑,因此这么多年一直在追查这件事,直到最近才查到了点端倪。

  而裴青身为能够接触到兴朝最高当权者的御医,定是察觉到了什么皇家隐秘才遭灭口之祸的,而顾画之所以会找上老棠,便是因为在肖国公府遭难前的不久,她师兄裴青曾经到访过肖国公府上,在肖国公府遭难之后没几日他便因给官家开错了药方,而处以死罪,想来他之死与肖国公府一定也有所关联,因此才会找上老棠”

  李景瑢问道:“那顾画的消息又是从哪儿来的?”

  了悟道:“这个便不得而知了,只说是有神秘人偷偷将此消息送至她的医馆里”

  宋澜心想这神秘人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得而知,若是友的话,那他现在应该有所行动才对,总不能眼见为数不多的盟友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吧。

  她道:“刚刚大师话语里提到好像还有肖国公府的旧人在与他一直联系,这个人是谁?”

  “他倒是跟我提到过一次,是肖国公府的管家,这么多年一直在远处守着他”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我只知道他姓孙,以前在钟灵寺附近的村庄里娶了一个王姓的姑娘,至于来了汴京后他的落脚点在哪儿便不得而知了”

  这时闻听附近有脚步声,李景瑢道:“有人来了”

  宋澜赶忙指了旁边的一树花丛中,了悟连忙躲了过去。

  待到来人走进才看清原来是阿树,宋澜道:“不是让你们没什么事不要过来打扰吗?”

  阿树哑着嗓子道:“是府上来了一位医者,说是之前与郡主约好来给夫人看病的”

  宋澜这才想起来,今日是与神医约定至府中诊病的日子,这不便是来得正好,刚刚的疑问尽可以与这位顾神医询问。她看了一眼李景瑢,李景瑢知晓府内夫人瞧病他一会儿不方便在场,便道:“府中还有案子,便先告辞了”

  宋澜点点头,遂与阿树一并往大堂方向走,在他们走后不久,了悟见四下无人了,才翻进了隔壁的府邸中,这肖国公府是不能待了,他得寻个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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