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氐被攻破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胡氐王忽伦提叶被定胡将军刘云之斩落马下,尸骨无存。
定胡将军终是平定了胡氐。
然刘云之清点胡氐后庭眷属准备回朝领功之时,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故人。
他尤记得那日见到那小女郎时的惊艳,自然也认得跟着她的小女使。
也不知缘何,他将那个带着小女娃的女使送回了洛阳,送到了大司徒王珏府中。
……
王珏从小便知道自己是下一任王家主君,他循规蹈矩,君子坦荡了一生,也为秉承了王家家志,护住了王家百年繁盛。
可他原先也不是这样的。
他遇到过一个女郎,那个女郎在不知他身份的时候就舍身救过他一命。
他见过不少女郎,端庄姝容的,飞扬恣意的,可从未有一个像她这般眸中仿若星河灿烂的。
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去关注她,这小女郎究竟有何吸引人的呢?他想不通。
想不通便不想了罢,她又有些蠢,总归是自己把她护好就是了。
他那便宜表弟李澹想娶她为妻,他不是不愿,然只用名利稍加试探了一番,李澹便退了,还大言不惭去问她:“可为妾否?”
啧,男子自大。
做他李澹的妾,还不若来他王珏府中。
如此想来以后还是得他多看顾着些才是,以免这些寡情薄义的人误了她。
世事总归是难料,胡氐来犯,这次情况十分紧急,他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护好这万千百姓庶人。
听王大来说她带人去了扬州,那地方平静,想来也是能过好日子的。
也不需他相助了。
然没曾想,在他瞎眼中毒之际,那傻女郎又跑来了胡氐寻他,道是他爱姬。
晴天霹雳,怦然欣喜不外如是。
她这般傻,以后可得如何才好?
罢了,既来之,以后便莫再走。
想他王珏是谁?当朝大司徒,四姓之二王家下任主君,想要同一个女郎生生世世,又有何难!
她不愿做妾,待凯旋回朝,解了这见不得光的毒时,便同她永结两姓之好罢。
听着耳边呜咽之声,她怕是又在乱想甚无稽之谈,他笑着问她:“莫不是要郎君完完全全属于你?可太贪心!”
可不就是太贪心,王郎君早已为她安排妥当,她安稳待嫁便是,只这婚前,他定是不愿污她清白。
琴瑟和鸣,恩爱不疑定是要待到洞房花烛夜的。
他为她安排的这般好,这小女郎日后可要好好报答他一番才是。
……
年岁更替,院里的海棠花艳了又落。
作为四姓王家主君,王珏这一生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之极,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心存大义,胸怀天下,是个必然流芳百世的圣洁人物。
更不言世人皆道王家主君重情重意,年少时曾有一女郎相伴左右,可惜红颜薄命,只留下一小女娃,然王主君心中念满,不愿再娶。
再说那小女娃,名唤王似瑜,生的般般如画,一入洛城便引得众人艳羡不已。
“阿翁,什么叫野孩子呀?”
五岁的王似瑜一自宫学归家,便脆生生地问着王珏,她来洛城已然两年,如今越发长得像王珏了。
若是他们一道出门,毋需多言便可知是父女二人。
王珏正在作画,他笔下之人,赫然是一红颜女郎,那女郎正俏生生的冲他笑着,仿若人就在跟前含笑欲语般。
闻此言,他手中一顿,笔上墨蹬然滴至女郎唇角,染了美唇。
“这是谁同你信口胡诹了?”王珏将笔挂至架上,上前将她抱起。
小似瑜歪着头没有说话。
往书案一瞥,望至画中人,她又问出那个问过许多遍的问题:“没有谁,阿翁,阿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燕姨说阿母是世界上最好的阿母,阿翁也道她是朝中最明媚的女郎,可小似瑜从未见过她,也想不通她缘何不伴自己身旁。
王珏依旧温声回她:“她呀,是最最义胆情肝不过的,又十分机敏,许多儿郎都倾慕她。”
“哦。”小似瑜神色恹恹,可外面的人同她不是这样说的。
王珏又同她说了许多,才让人带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王大,去看看是谁在阿瑜面前嚼舌根了。”此时的他哪还有适才的温声细语。
“诺。”王大应声退下。
王珏望着小似瑜的背影,怔怔出神。
只要她平安长大便好,以后他定要让她做全宁朝最恣意的女郎。
而小似瑜回了院子又看到燕姨在丢石子,燕儿见她回来了十分高兴:“女郎!”
“我们来翻花绳吧?”
她献宝似的掏出花绳:“我又发现了好几种玩法!”
“真的吗?”小似瑜将刚刚的不高兴又丢到了九霄云外。
燕儿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手上翻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