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岸边站着一些人,正在渡口翘首以待。
“月儿,这就是忘川。”
“我知道,我来过的。”
“不,这回不一样。”
女子和将离下了船,归来已是阳春。
忘川谷,她们一一介绍着自己,半夏、小茴、辛夷、沉香、连翘……
“我叫月儿。”
“月儿。”
身后一人唤她。
“公子。”
女子回头,“忘忧。”
“嗯,听说你回来了。”
将离说明来意,忘忧正替女子把着脉。
“怎么样?”
忘忧看了一眼,收手对将离说道:“无碍。”
“太好了!”
将离这才松了一口气,三年前她就是上了雪山才染了极寒,差点送了性命。
忘忧平静道:“轻微寒症,服几日药便好了。”
她点了点头。
忘川谷似乎比以前热闹了。跟众人打完招呼,忘忧吩咐辛夷和沉香去帮忙收拾东西,大家就渐渐散开了。
小茴和半夏将她带走,将离跟随忘忧就离开了。
看着满谷的花草,女子感觉清爽了不少,这些花草经历严寒,生机盎然。半夏不知从何处摘来一枝兰花,递给了她,“给你的,月姐姐。”
“哪里来的兰花?真好看。”
“庭院那花丛里,来的时候看见的。”
“是咱们公子专门为月姐姐种的。”
“……”
三人说着话走开了。
“月姐姐,我跟你说啊,春天的时候,蝶谷到处都是蝴蝶,草地上开满了花儿,好看极了。等过几天,我就带你去蝶谷玩,再叫上半夏,茯苓姐姐和辛夷哥哥他们,一定很热闹,好吗?”
“好。”
小茴依旧挽着女子的手,一路上不停地分享嘴就没停过,差不多都要把她这几年的经历都要说遍了。女子静静听着,面带微笑,小茴和半夏待她都很亲切,就像她在这里住了很久的感觉。
半夏:“她们都在谷中等你。”
“嗯。”
两人挽着手朝一间屋子走去了。
“月姐姐,进去吧!”
“嗯。”
她们进去的是药材房,许多人在干活儿,茯苓、连翘、子苓、及巳……,她们都在整理药材。女子也坐下来帮忙,药草的味道很好闻。
“嘿,有虫子!”
只半夏被小茴吓了一跳。
“小茴,你别跑!”
半夏追赶着小茴就要打她,小茴就围绕着大家转个不停。
茯苓:“你们两别跑了,把我们都转晕了。”
连翘:“别偷懒了,快过来干活。”
子苓坐在女子身边,问道:“月姐姐离开忘川这么久,都去哪了?”
“我去歧城转了一圈,又去草原看了看,本来是要回家的,因为在船上贪睡误了时辰,醒的时候就到忘川了。”
茯苓:“哈哈,得亏姑娘睡迷了,不然我们又见不到你了。”
“是啊!”
她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女子望了望这药材房,许多的药材她都认不出来,还有药材房里的人。
“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们?”
连翘:“见过的,只是月姑娘不记得我们了。”
半夏挽过女子的手,解释说:“你回来那时,公子说你需要静养,不让我们打扰。”
小茴灵机一动:“所以我们都去采药了。”
子苓:“好意思提起采药的事,不知道是谁一脚踩了空,差点掉进陷阱了,也够笨的。”
“哈哈哈……”
大家跟着笑了起来。
“不许笑,都不许笑了!”
小茴气急败坏推攘起大家。
她们笑得更起劲了。
在众人的嬉闹声中,她独自出了屋子,对大家这莫名的亲热有些不自在,显得自己格格不入。她又一个人在谷中走着,直到小茴和半夏找了来。
小茴:“月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来走走,对了,怎么不见婆婆?”
半夏:“听说月姐姐回来,婆婆一早就在后厨忙着呢!”
……
忘川的一间书房,忘忧正整理书信,将离也在,剩一人正襟而坐,三人沉默了许久。一个是忘忧,一个是将离,另一个便是神女峰下的绿衣公子,他就是卿桑。
将离:“我发现有人给月儿送了有两封信,似乎在引诱月儿再去歧城,此人会是谁呢?”
忘忧推盏,说:“谁最在意月儿回神女峰,就是谁。”
卿桑:“雪女回归,当朝皇帝功不可没,有此番作为,齐越与草原结盟,可永保太平。”
将离:“这么说献祭是皇帝的提议?”
忘忧:“嗯。”
听罢,将离的脸上出现一丝从未有过阴狠,女子竟然是被诓骗去和亲。忘忧在得知时就已怒火攻心。反观卿桑的脸上是隐忍,在草原是卿桑让侍女传话,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在公主大帐外撞了女子的侍女,就是卿桑安排派的。至于将离,他一直在女子的身边,易容成了宫人。朝夕相处,女子还是没有认出他来。
卿桑:“接下来如何行事?”
忘忧:“计划有变,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女子最后还是飞上了雪山,这让众人措手不及。女子不知道的是,从雪山上救下将离后,两人都染上了风寒,不宜再颠簸,是卿桑备好了商船走水路护送。
卿桑:“她应该记起来。”
将离赞同道:“忘忧,不管过去种种因果,月儿她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容我再想想。”
看来只有忘忧还在犹豫,宁可不与女子师徒相认,也不愿让女子再记起。但忘忧不知道,逃避只会继续酿成悲剧。
将离:“依照月儿现在的性格,她一定会去歧城。如果她记起来,就能看清老皇帝的阴险嘴脸,到时候肯定不愿再踏足都城。”
卿桑:“兄长说得有道理,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
不久后,沉香找了来。
“月姑娘,公子在竹林等你,说有话要与你说。”
小茴牵过她的手,“走吧!”
三人一同去了。
此时,走廊上辛夷和将离走了来。
将离:“月儿……”
“阿离。”
辛夷对众人道:“月姑娘刚回来,让她先修养几日,以后你们再慢慢叙旧,都下去吧!”
半夏和小茴听后依依不舍,于是松开女子的手离去。
将离:“我们走吧!忘忧在竹林等你。”
“嗯。”
……
忘川的竹林,有翠竹的清新。晴空下,竹林少了那些雾罩,竹节根根分明,连岔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忘忧手里拿着玉箫,一身月白的广袖长衫立于竹林。
“当年,我从江中救起你的时候,你只剩最后一丝气息,昏睡了数日却醒了过来。”
“忘忧,不是你救了我吗?”
“我虽习医数载,却没有起死回生之术。”
忘忧兀自拿起玉箫吹奏起来。
这时将离走了过来,他的身旁跟着另一人,那人一身水绿衣裳,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月儿。”
“嗯。”
他们都停下来望着她,目光灼热让她不知所措。
“阿离,他是谁?”
“我是卿桑。”
卿桑?是了,她应该就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见这个叫卿桑的人拿出一个药匣,打开之后递给了她,“月姐姐,吃下它,你就能想起来了。”
“这是什么药?”
卿桑:“能令你恢复记忆的药。”
“……”
“我们都在等你,等你记起来。”
忘忧仍在独自吹奏,一言不发。
将离接过药匣,将药递给女子。
“月儿,别怕。”
看着将离真挚的眼睛,她接过药放进嘴里咽下,只觉喉间冰冰凉凉的,头也昏沉起来。
卿桑正要搭手,将离已将女子抱起,“我先带月儿回去。”
“嗯。”
箫声停了下来。
忘川的风很轻很轻,夹着淡淡的药草清香,这次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