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你看明白了吗?莱纭观这唱的是哪出啊?拱手送分?”
“看不懂,但大受震撼!明知道被佛凡渡和丰龙道联手做局了,沐云仙子居然直接投了?”
“谁说不是呢!草柳萍前辈虽强,但道基有损是众所周知的事。沐云峰主真要火力全开,整个辰宇大陆,能稳胜她的恐怕不超过一掌之数!”
“莱纭观这回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个哑巴亏,脸都丢到太初荒原去了!”
“快看!佛凡渡那边弟子的脸都气绿了!自家宗主找外援,这不是明摆着说本宗无人吗?”
“嘿嘿,这下乐子大了!”
台下议论纷纷,声浪几乎要掀翻会场的防护罩。这接连的“主动认输”简直比真刀真枪打一场还要刺激,充满了大宗门之间心照不宣的算计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
高台之上,轩辕弘镇长也是心下苦笑,这届大会的意外真是比过去几百年加起来还多。他清了清嗓子,宏亮的声音压下嘈杂:“肃静!既然前两局切磋,佛凡渡与莱纭观各胜一局,那么依照规则,接下来进行第三场,亦是决定最终胜负的弟子级较量!”
他目光转向两大宗门的席位:“请佛凡渡与莱纭观,各自派遣弟子级代表上场。”
话音落下,全场目光“唰”地一下,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了两大宗门的席位前排!
佛凡渡这边,所有弟子乃至长老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梵无修身上。这位八奇才之一的俊杰早已调整至最佳状态,身姿挺拔,气度沉凝,周身隐隐有灵光流转,只待师尊一声令下,便可登台扬佛凡渡之威。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十几种华丽又霸气的登场方式。
而莱纭观这边,虽然气氛压抑,但众人的期待也同样落在了清冷如雪的大师姐魏樱身上。虽然掌门重伤、沐云师叔莫名认输让士气低落,但若魏樱师姐能击败梵无修,依旧能为莱纭观挽回颜面!许多弟子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为魏樱加油。
魏樱本人神色依旧冰冷,但纤细的手指已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之上,清冽的目光与远处的梵无修隔空相撞,仿佛能迸射出无形的火花。
世纪对决!八奇才内战!
这几乎是所有观众心中共同的期待,气氛瞬间被拉满,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两大巨头宣布这激动人心的对阵。
天元也暂时放下了对师尊举动的疑惑,全神贯注地期待起来。能亲眼目睹这个级别天骄的全力碰撞,对他而言亦是宝贵的经验。
然而,就在这决定性的时刻,两位宗主却仿佛约好了一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公孙鼎正强压着怒火,用眼神疯狂质问刚刚坐回来的沐云汐玥,哪还有心思立刻点将?而冷清绝,依旧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听到轩辕弘的话,更别提指定人选了。
场面,一时竟僵住了。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和万众的期待中——
“咻!”
一道白色身影,如同脱缰的哈士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丰龙道席位窜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风骚的弧线,“啪嗒”一声,稳稳地落在了场地中央,正好站在了轩辕弘身边。
速度之快,动作之突然,让所有人都愣了一秒。
待看清来人,全场顿时爆出一片哗然!
“那谁啊?”
“丰龙道的衣服?他怎么上去了?”
“柳昊卿?!丰龙道那个有名的二世祖?”
“他上去干嘛?献花吗?”
柳昊卿却对全场的哗然充耳不闻,先是兴奋地朝着莱纭观方向,精准地找到天元的位置,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在天元看来极其欠揍)的笑容。
天元瞬间感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嘴角抽搐,内心疯狂呐喊:“大哥!亲哥!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吗?你还嫌我不够显眼吗?!快下去啊你个二货!”
台上的柳昊卿却毫无自觉,完成“打招呼”仪式后,这才转过身,对着身旁也有些错愕的轩辕弘,笑嘻嘻地行了个算不上多标准但足够热情的礼:“轩辕前辈好!晚辈丰龙道弟子,柳昊卿!给您请安了!”
轩辕弘何等人物,瞬间便压下惊讶,目光微闪,已然明白了七八分。他捋了捋胡须,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开:“柳小友,此乃佛凡渡与莱纭观的比试擂台。你虽是丰龙道高徒,但此刻上台,所为何事?莫非……也想代表某一方出战?”他故意将“代表某一方”几个字咬得稍重。
这话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锅,台下瞬间炸得更厉害了!
“代表?他代表谁?佛凡渡?”
“佛凡渡是没人了吗?需要找丰龙道的人来代表?”
“开什么玩笑!当我们佛凡渡无人吗?!”
“梵师兄还在下面呢!这柳昊卿算什么东西!”
“滚下来!不然老子上去帮你滚下来!”
佛凡渡的弟子群情激愤,尤其是以梵无修的支持者为甚。梵无修本人脸上的从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不解和一丝被羞辱的愤怒。
他死死地盯着师尊冷清绝的背影,渴望得到一个解释——为何宁可选择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他这位嫡传弟子?难道在师尊心中,自己竟如此不堪?
然而,冷清绝依旧稳如泰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台上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佛凡渡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同样满头雾水,却无人敢在此时去触宗主的霉头。
莱纭观这边,公孙鼎的怒火差点直接从头顶喷出来。他恶狠狠地瞪向丰龙道方向的柳长河,眼神仿佛在说:“好你个柳长河!坑完我师妹又来坑我弟子?你们丰龙道今天是铁了心要跟我莱纭观过不去是吧?”
柳长河感受到老友杀人的目光,只能报以一个更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随即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仿佛太初古镇的天空突然长出了一朵特别好看的花。
沐云汐玥看着台上那活宝,又瞥了一眼身边快要憋出内伤的天元,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觉得这场面……还挺有趣。
就在台下乱成一锅粥,两大宗门弟子即将上演全武行之际,台上的柳昊卿终于图穷匕见。
他清了清嗓子,运足灵力,声音瞬间盖过了全场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轩辕前辈明鉴!各位前辈道友见证!晚辈柳昊卿,在此并非要代表佛凡渡!”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精准地锁定天元,抬手一指,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我,柳昊卿,在此以个人名义,正式向我的结拜兄弟——莱纭观弟子天元,发起挑战!”
“我俩早有约定,再次相见,必全力一战!输者,需坦诚一切!今日恰逢其会,正好借此宝地,了结此约!还请天元老弟,上台一战!”
轰——!!!
这番话,如同又一记九天惊雷,把全场修士劈得外焦里嫩,集体石化!
神转折!
手足相残的现场版!
年度大瓜!结拜兄弟擂台反目!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狂暴的议论风暴!
“我勒个去!搞了半天不是代表战,是私人恩怨啊!”
“结拜兄弟?这时候挑战?这柳昊卿是缺心眼呢还是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啊!这不纯纯给莱纭观添堵吗?”
“就是!莱纭观现在输一局,这最后一场弟子战至关重要,他居然跳出来用私人约斗搅局?”
“哈哈哈!笑死我了!莱纭观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不过话说回来,这天元不是几年前那个号称‘史上第一天才’然后就被关禁闭的家伙吗?这就放出来了?”
“关了三年,能练出个啥?别上去被他结拜大哥一拳撂倒,那乐子可就大了!”
“三年前吹得天花乱坠,要是今天当众出丑……啧啧,莱纭观的脸可就真被他丢尽了!”
“快看莱纭观那边的脸色!哈哈哈,笑不活了!”
所有的目光,同情、戏谑、好奇、鄙夷……再次如同聚光灯般打在天元身上。
天元只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学会土遁术从此消失。他能感觉到身旁伊人投来的“节哀”眼神,甚至能感觉到前排大师姐魏樱回头瞥来的那一瞥中,带着的冰冷寒意和一丝……嫌弃?
“师尊!掌门师伯!我……”天元连忙起身,就想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和柳昊卿约好来砸场子。
公孙鼎脸色黑如锅底,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这都叫什么事儿!被外人连环做局就算了,现在自家弟子的结拜兄弟也跳出来捣乱!
狄昊天更是直接吼道:“岂有此理!哪里来的浑小子!天元,你不准去!魏樱,你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佛凡渡的人!”他依旧认为这是佛凡渡的阴谋。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冷清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台上意气风发的柳昊卿,又扫了一眼莱纭观方向,清冷的声音首次响起,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效果:
“轩辕前辈,既然这位柳小友与天元小友有约在先,我佛凡渡亦非不近人情之辈。此战,可视为弟子级较量的一部分。若天元小友胜,则此局算莱纭观胜;若柳小友胜,则此局,便算我佛凡渡胜了。如何?”
她这话看似大度,实则又是将了莱纭观一军!直接把一场私人约斗抬高到决定宗门胜负的高度!如果莱纭观不敢应战,或者天元输了,那莱纭观不仅输了比赛,连最后一点胆气都输没了!
公孙鼎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冷清绝,算计是一环扣一环,狠毒至极!
全场目光再次聚焦公孙鼎。
答应,就让一个关了三年禁闭、修为存疑的弟子去决定宗门荣誉?风险极大!
不答应,莱纭观立刻就会沦为天下笑柄,怯战之名坐实!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冷清绝这阴谋、阳谋轮番上阵,看来是要吃定莱纭观了。
沐云汐玥忽然轻轻碰了一下公孙鼎,传音说了句什么。
公孙鼎闻言,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天元,沉声道:“天元。”
“弟子在!”天元赶紧躬身。
“此战……”公孙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你,去吧。”
“啊?”天元猛地抬头,一脸错愕。真要他去啊?对面可是柳昊卿那个变态!虽然自己底牌众多,但明面修为才筑基大圆满啊师伯!
“师兄!”狄昊天急了。
公孙鼎抬手阻止他,目光紧紧盯着天元:“记住,你代表的是莱纭观!纵是必输之局,亦需打出我莱纭观的气魄!不必有过多压力,尽力即可……去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但天元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师尊刚才到底跟师伯说了什么?
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全场的目光,期待的、看戏的、鄙夷的、同情的,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柳昊卿在台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还在那招手:“快来呀老弟!哥哥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天元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压下。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正好也借这个机会,试试这位结拜大哥的深浅,也检验一下自己这三年来……那不能为人道的修炼成果!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从容地走向中央擂台。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弦上。
一场充满诡异、算计、以及无数未知的“兄弟之战”,即将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