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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四幕

莫使心忧 悲莫怀 4590 2024-11-12 16:47

  06

  回到学校后正好赶上了学习传媒专业,我们各自只回寝室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便又一同赶去了传媒部的教学基地。

  刚到传媒部。传媒机构的教学主管沈老师吩咐其他的同学继续上课却把我们几个单独叫到一旁。沈老师在教室里交代完相关事宜后才从教室里出来,见到我们也不多做解释反而以一种发号施令的口气说道:“你们几个先坐在外面等一下,五毛跟我进趟办公室。”

  听到这里我一头雾水,看看丸子又看看阿九,几个人通过眼神交流表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沈老师让我们在外面等那就只好等着了。从刚才沈老师跟我们说话的语气来看,那不再是一种交谈而应该当做是一种命令,现在的沈老师与往日陪着孩子们一起嬉皮打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这让我不由的产生了一种不安感。

  我们几人各自选了一张椅子坐下,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门开了,沈老师只露出了半边身子,冲我们说道:“阿九,你进来一趟。”

  我注意到沈老师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看着阿九也被叫进了办公室刚才的那种不安感也变得强烈起来,刹那间我感觉自己仿佛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成了坐在这里待审的“囚犯”。

  约莫过了十分钟,办公室的门又开了。沈老师探出头说道:“胖子,你过来。”

  丸子起身对我说了一句:“你保重。”而后又摆出一副壮士英勇就义的模样迈进了办公室的大门。

  这时的办公室对我来说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被他吞到肚子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出来,我对这个怪物产生了一种恐惧,在恐惧的同时我也开始在心里假设着种种可能。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我感觉四周的环境变得安静了许多,我好像与周围隔着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此刻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咔”办公室的门开了。沈老师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你也进来吧。”

  我起身跟着沈老师走进办公室,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味。沈老师坐到办公室的皮椅上对我说道:“把门关上。”

  我转身关了门,这一回头我才看到了丸子,阿九还有五毛,他们三个都靠墙站着,其中五毛的眼圈发红眼珠还有些湿润,不难猜出她刚才应该哭过。

  “你坐过来。”沈老师指着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脸不解的看向了靠墙站着的那三个人接着又回头叫了沈老师一声“波哥。”

  在我们的传媒学习基地其实几乎是不存在老师这样一种称呼的。教我们的老师都很年轻甚至有很多90后,论年龄他们长不了我们多少岁,学生们都直接以哥、姐来称呼男女老师,沈老师的名字叫沈波,为了叫起来顺口大家就都叫他波哥。同样的,老师也会给学生们取一些叫起来顺口的称呼。大家虽是师生关系但却少了一种师生之间的严肃,在平下里的交流也是极为的活跃自由。

  沈老师靠在皮椅上,两根手指夹着一根不知何时点燃的香烟放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憋了许久后才又缓缓的吐出一口浓烟。不等浓烟完全散去沈老师便猛的从皮椅上坐起来将那支只燃了半截的香烟直接插到了烟灰缸里,带着几分怒气说道:“小白,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们混在一起。”

  听到这话我变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波哥究竟说的是什么,一时间对他的话做不出任何回应只得静静等待波哥继续发话。

  波哥接着问道:“说吧,为什么逃课?”

  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是回头看着靠墙站着的那几个人,五毛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丸子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在心里推测,是不是那天去古镇前五毛说不用上课其实是假的,我们是在逃课?我虽然算不上是多么优秀或者多么听话的学生但逃课这种事还真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犯。

  “我……我不知道要上课。”我支支吾吾的组织语言。

  “我不是在群里面发了消息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开手机。”

  “那你难道就不知道来学校确认一下吗?你就直接跟我说,你们这次逃课是谁带的头?”

  从小到大只要有几个学生一起犯了错,老师就知道这群学生中肯定是有一个学生带头煽动大家一起犯事。通常情况下老师一旦抓出了这个带头人都会使其受到比别的同样犯错的学生更加严厉的惩罚,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敢去煽动别人,大大降低了犯错率。按照以往老师的说法,这个所谓的带头人应该是五毛,因为是她说今天不用上课的,但我没有说出来,我推测其他人也同样不会说,我们都没有怪罪五毛的意思,她的确是犯了错但犯错的不止她一个人。我想表达的不是袒护,是承担,承担以外还有着些许感谢,是五毛创造了机遇让我有机会去古镇。

  那天很晚了我们几个才从传媒部出来。借着路边的灯光,阿九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我和五毛还有丸子三个人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我是后来才知道今天白天阿九刚进办公室时还没等波哥发问他就主动承认了旷课,并且他还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一个人担着,当时站在一旁的五毛完全没有想到阿九会这样,其实关于谁是带头人的这个问题沈老师对我、丸子、阿九还有五毛每个人都问了一遍,第一个被问到的人就是五毛,而且她也已经承认了确实是自己带头旷课的。至于阿九选择独自承担责任的真实原因他对谁也没说。

  07

  在回学校的路上有一条红绿灯路口是必经之路,我趁着阿九等红绿灯的空隙追了上去。

  我故意盯着阿九看引起他的注意,过了几秒钟阿九果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疑惑的说道:“盯着我干嘛,你怎么不和他们待一块?”

  “怕黑。”

  “那你和他们一起走啊。”

  我摇了摇头,开玩笑说:“我是怕你怕黑,所以才来陪你一块走。”

  阿九白了我一眼,说道:“我不怕黑,再说了路灯亮着呢。”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再和他开玩笑了,正经的说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逃课受到惩罚还是因为……五毛?”

  这时汽车的鸣笛声,提醒红绿灯的口哨声,此起彼伏,街上的一切都秩序井然却又显得那么嘲杂,一旁的路灯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就好像人阴晴不定的心情一样。一提起五毛阿九的脸上就增添了几分凝重,我知道这是说到他心坎上了。对于我提出的问题阿九并没有回答,他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口哨声径直穿过了马路,我也跟着他走到对岸,穿过马路径直走了四五百米我们就来到了插旗山脚下,学校建在山上,要上去的话还需要爬三百多级的石梯。我看向身后,丸子他们还没有跟上来,等我回过头阿九已经走上楼梯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先跟阿九上去。

  走在台阶上我故意抬头仰望星空没话找话的说道:“今晚的月亮挺圆的。”

  说完我又看向阿九希望他能做出什么反应,他总算是没有让我失望,也抬头看了看星空,说道:“嗯,是挺圆的而且还比以往要明亮的多。”

  被阿九这么一回复才算是给了我搭话的机会,我正想趁热打铁再说些什么忽然就被一段喊话声给打断了。喊话的人是丸子,原来他和五毛也已经到了山脚下,他见我们已经开始登山了就用他粗犷的声音喊道“你们等一下,我们待会一起去学校。”

  丸子的喊话声特别大,完全可以从第一阶传到最后一阶,考虑到现在是晚上附近的居民正在家里休息不便以云南对唱山歌的方式进行回复,我只好站到灯光下向他做手势,表示已经听到了。山脚下有一个小卖部,收到手势后五毛就进了小卖部,随后丸子也跟着进去了。看到这一幕我转身对阿九说道:“看样子我们要多等一会了。”

  我看到五毛和丸子进了小卖部阿九自然也看到了,不过阿九也没有说些什么直接就地坐到了阶梯上,看得出他是打算等了,如此我也只好陪他一起坐等丸子和五毛从小卖部出来。

  “我不想再这样了。”阿九忽然开口说到。

  不想怎样?还没等我开口问阿九就主动解释说:“我感觉五毛就是为了玩,我不想再陪她玩下去了。”

  “你……和五毛?”

  阿九看向山脚下的那间小卖部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知道我确实是对五毛产生了好感。”

  阿九叹了口气,说道:“我的父母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工,我来学校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而我却还陪着五毛一起旷课,这样对的起他们吗?”

  “那她之前旷课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反问这么一句继而会心一笑,说道:“其实这些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仔细想想,父母打工挣钱是为了讨生活,我们上学读书到最后也是为了讨生活。所以你不要怪自己要怪就怪生活吧,我们的烦恼都是生活给的。”

  “生活……生活就是个婊子给钱就让操。”阿九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没想到我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然让阿九对生活有了这么透彻的领悟,这时我才发现自己领错了方向赶忙又回到正题,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佛教故事:有一天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女子。’

  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

  我问阿九:“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阿九望向远方漆黑的夜空,缓缓的说道:“这个故事很美。”

  “是挺不错的,一个修行之人为爱舍去一身道行。可是对他们来说红尘本就是一种修行,阿难舍去一身修为选择坠入红尘,但坠入是为了堪破,堪破到最后也就成了放下,为了红尘放弃眼前的修为是为了获得更好的修行。”我看了看身后的阶梯,继续说道:“我们的路还很长,这条阶梯我们才走了十分之一、二,就像你说的,我们身上寄存着父母对我们的期望,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工,他们用他们的血汗钱把这些石阶一级一级的垒起来把我们送进这所学校。仔细想想,从幼稚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高中,我们所走过的阶梯又何止这三百级,我们的路还很长不应该被眼前的一些事所牵绊。”

  阿九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又笑了起来:“哈哈,平日里丸子总叫你大白但没想到你看问题却比谁都透彻。”

  被阿九这么说我也得意起来,问道:“那你顿悟了没有?”

  “哈哈……”我这么一问引得阿九捧腹大笑,直接仰躺在阶梯上,望着璀璨的星空我仿佛听见阿九说:在下受教了。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穿透云层,照彻心扉。

  我看向山下,此时丸子和五毛也刚好从小卖部里出来。五毛的喜悦全浮在了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而丸子却恰巧相反,他一出小卖部就摇头叹气的,看见这一幕我不禁一笑,只看丸子的样子我也就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不出所料的话丸子肯定是被五毛痛宰一顿而且是损失惨重。

  “我们也该上山了。”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

  阿九也起身开始继续爬楼梯,可是还没走几步他就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正在登山的五毛,他心里似乎正想着些什么从未说出口的话语。

  我知道上山的路确实很难,但真正最难的是在上山时心中忽然有了下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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