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梦一时入矿山,
斑斑锈迹在眼前。
抱儿把尿仍睡去,
观钟依然是昨天。
恍恍惚惚中,我迷迷瞪瞪地给儿子掖好被子。适才梦里的景象与情节依然历历在目,钟表正在二十二点十一分。
“咔、咔、咔、咔……”秒针在寂静的黑暗里不停地踱着步子。
“……”窗外传来两声鸮叫。
梦里的信息已然开始削弱,我赶紧拿了一个本子摸过笔来,半闭着眼睛,开始了记录。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我。我的经历里没有过那样的环境,甚至我的阅读里也不曾有。但梦里的此时此刻,显然我已经进入了他的视角。
他站在山脚,看着坑坑洞洞的山体,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眼前的青灰与棕色。那也许就是曾经化学老师讲过的磁铁与赤铁吧?
他眼前一时仿佛变成了一片工地,用锤头敲打钢钎与山石的工人漫山遍野、运输的工人络绎不绝,远处竖立的高炉烟囱冒着浓烟……
他眨了眨眼,晴蓝的天色映入眼帘。
他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这初冬的凉气真是沁人心脾呀!
前行不远,是一个借着矿洞、依山顺势而建的教学点。教室(矿洞)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他们来干什么呢?每一天准时到来,坐在那里。被安排好的一段一段的时间里,重复着或者避开着他们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做着或者不做着或者假装做着大家希望他们做的事务。
但是很显然,在没有完成的任务和他们的作品之间,他们已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是做他们喜欢做的!
只是“不做”,似乎也强过他给的选项。看来没人在乎他所谓的明天或者后天的考试的。那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样的另外一种被安排好的选项吗?
刚踏进教室门口,“老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些石头为什么有好些颜色?”
“是因为,铁。”
“那为什么这么大一座矿山不用来制铁,却挖了来建我们的学校呢?”
“因为……矿石被挖去做铁了,才有了这学校呀!”他尽量解释清楚又不至于说得太直白,希望能在解答中训练到孩子的思维。
“那为什么这里剩了那么多石头不拿去炼铁呢?”显然隐藏在对话中的答案还是没有被get到。
“也许这剩下的含铁少了吧!”他指了指新下发的学案,走开了。毕竟那才是正题,学生的问题虽然能满足一时的好奇心,却并不能拔高考试成绩……铃声响了。
他一边走离,一边陷入了回忆……
破旧的茅草屋,塌了一半的碎石墙,搭在门边的用木棒和干草秆绑成的门,只剩下一股的钢叉,半截手柄的扫把,佝偻腰的一位老人半立在房门口。
“爷爷,爷爷!这个是什么做的?”他手指着钢叉头,问题里充满了好奇。
“是铁。”
“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用石头烧成的。”
“那,得怎么烧呢?”
“用火烧!”
“哦”
……
接下来,他想起自己的实验,笑了。
那时,老娘又是拧耳朵又是踢屁股,折腾了好一阵呢!只因为柴草锅底下,多了一堆……嗯,石头!
不觉之间,他已坐在了舒适的椅子上。
“再不是那个年代了!”那是父亲后来讲的……
说有一阵子,爷爷曾经是铁厂的工人,辞工回家时带回了那把钢叉,后来铁厂没了,也就在家务了农。
他是多么想让石头变成铁呀,那时候!
沉思中,矿山西侧的小土包侵入了他的脑海,一股哀伤袭来。
睁开双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夜依然在,儿子又钻到了被子外面,我下意识地给儿子盖好被子,然后拔掉手机电源,再一次拿过本子和笔,借着窗外远处传来的光,写下来这些文字。
正是:
深更半夜述往今,
十成消息九失真。
一真记来原是梦,
忘了明天序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