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口喘息,还是没完全从懵逼中缓过来,邱圆圆竟然是一个巡游查验者的后代?我欣慰的心情立刻又下沉。
她那位女性祖先吃的暗红色石头是什么我现在当然知道,象鼻怪蕴含能量的凝固血滴块,所谓的麒麟片。
但那女人为何不吃寻常食物而要去啃那种东西,又是从哪儿得到的?
她一定来过地下,这是我作出的判断。然而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脱身,我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同时瞳孔聚焦,盯向那里地上的“神棒”,它的主人就在不远处,已经失去了物理躯体,而且忘却了怎么全盘掌控它。
可我还依稀记得短暂复苏的古老记忆里自己念过的“咒语”!
虽然早已忘记是什么意思,但我趁着记忆尚未完全沉回去,嘴里开始嘟嘟囔囔起来,不能坐以待毙,老子不管怎样都要试一试。
“提醒你,那是本尊的东西。”奇米拉斯忽然发了条意念过来,显然察觉到了我要做什么。
我心里“嗤”了一声,“本尊”也好“本神”也罢,都只是沉溺于过去自我安慰的称号,我和他都早已丧失了绝大多数的超能力。
当然,这家伙还比我多保留了一些,至少他的念力依然让人生畏。
不过我没空搭理,注意力集中在嘴里念的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儿上,虽然发不出声响,但嘴唇开合若能带起一丝空气振动,或许也会有作用,就算这根“神器”不是我的,可操控这种东西的指令语应该相同。
必须承认,我心底深处急如焚,只想尽快让自己重获自由好去追邱圆圆,真是他妈贱,居然还是舍不得她,她甚至明明有男友的!我反反复复默念着这几句所谓的禁语,然而过了半天也不见那棒子有任何动静。
果然还是异想天开,但就在我失望得要放弃时,旁边却传来了小姑娘极其细微的声音。
我眼珠转向那边,发觉她竟跟我一样嘴里也在嘀咕,对了,之前在绿金属通道里我无意识状态下念的那些指令语,她大概还记得一些。
可那是我给那些“低级生物”灌输的服从命令,合不合适用在这里?
就在我疑惑之时,那根“神棒”突然从地上立了起来,随即棒尖朝船舱顶部射去一道光束!
我眼球立刻上翻,只见顶部的迷蒙中亮起一片白色光幕,呈水平状缓缓压了下来。
这不是陌生的景象,阿马苏托那时候负伤回来给自己补充能量,就是靠这东西。
我大概知道小姑娘念的那些禁语起到的作用了,“谢谢”我心里道,瞅着光幕越降越低,最终将我和她包围。
光幕一直降到地面才停住,我不由将眼珠转向另一侧,想瞧瞧奇米拉斯那团光会有什么反应,这光幕不知道能否对非物质身体也输入能量…等等,应该可以的,上次那时我还处在临时虚体内,分明感受到了能量灌输!
那光团仿佛融合在光幕中,虽不停地闪烁,却没有意念传过来。
但我现在的物理身体却再度感到了惬意的包裹填充感,小姑娘的目的果真是这个,她显然不是在重复我念过的,而是选择了自己尚未褪尽的旧记忆里有用的禁语。
我不能辜负她的努力,于是再次绷紧两臂肌肉,虽然不知道先前那次发烫是怎么回事,可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感觉再傻都要尝试。
然而不管怎么用力,胳膊都没热起来的意思,但我被铁链锁住的右手腕,却倏地感到一阵痒!
这不是被挠痒痒、也不是被蚊子叮了的痒,而是一种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游动要从手背肉里钻出来的破壳感。
“你的身躯拥有巨大的能量,同时我右手的力量也请务必珍惜和继承”不知怎么,穆尔巴临终前的话跳了出来,我这具首要躯体,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噗”的一下微响,我眼珠下转,不是手背,而且指缝,食指与中指间的缝里,竟缓缓伸出一把…狭长的刀子!
我瞳孔疾速缩小,岳婷伶、也就是身旁那具躯体的特殊能力,再次出现在了我身上!
没错,不是第一次了,穆尔巴操控这具身躯时,也有这样的指刀出来过。
刀子足足伸出一米多长,犹如古时专削马腿的斩马刀,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分明是金属材质,却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目前姿势下我当然没法用刀去切链条,但垂下去的刀尖却堪堪抵达了那个开关扣子。
这显然不是巧合,于是我眼球下转到最大幅度,只能微动的手指就微微动了一下,便将扣子挑开。
铁链又如刚才那样亮了一下,随之腕上的环也开了,我早已做好下坠的准备,反正也没多少高度,然而脚着地的一刹那,指缝里的长刀竟也断裂,“当”一声跟着落地。
我呆呆地注视了它两秒,随即目光转向自己的手指缝,裂口已变得很淡很浅,就像我往常皮肤被刀割后伤口快速愈合一样。无论是指刀还是之前的发烫,都不是主动弄出的,需要什么条件在哪种情况下会激发出这些有用的异常功能,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猪猪,比我一副夹勒。”这时小姑娘发出了含糊不清蚊子叫般的声音。
我立刻抬头,这孩童般的微小低音嗲声嗲气然而绝非装出来的,简直让我的心都酥了,岳婷伶活着时可不会发出这种音调。
“叔叔,把我也放下来。”我明白她说的是这个,可就跟那个叫小岩的孩子一样发音听起来像“猪猪”。
于是我毫不犹豫掰开那条铁链的开关扣,让一下自由落体的她摔在我怀里。
我一把她放到地上,这女孩马上就蹲下去看地上的断刀,然后一下又站起来扒住我右手瞪着眼睛看指缝,就像个好奇以为缝里这次能生出糖果来的娃娃一样。
我心里不受控制地升起一缕疼惜,第一次觉得这女孩是这样的可爱,按理她作为意识体已经存在了很久,不会轻易叫普通人叔叔,很显然她见到我的第一眼时,就已经看出本人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
我左手轻轻抚了抚这留着短发脏兮兮的脑袋,“你这具身体也有这功能的”但没把这话说出来,只是道:“你还记得怎么控制那根棒子?”
小姑娘抬起头,摇了摇,声音恢复了正常:“本来不记得了,刚才想了半天才挤回来一点那种可怕的语言。”
这还能挤回来?“快点教我怎么念!”我立刻道。
“尼搭斯若…尼…尼搭…”小姑娘结巴着,然后嘟起嘴两眼无辜加委屈地看着我,“不好,已经忘记了。”
这就忘了?好吧,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奇米拉斯,猛一转身,发现那团光竟不见了!不仅他不见,那只时隐时现的龙头兽也没了。
我四处张望,视野内没有他们的身影,再远处空气迷蒙看不清。能量光幕显然和那家伙同样发生了反应,可是是正面还是负面,消失代表了什么?
不过此刻我没空关心这个,回转头就拉住小姑娘的手道:“再跟我回去!”
我立即感受到了阻力,那摆明了意味着她不愿意,不久前才来到这里,现在要回去同样危险的库伽罗里边,换成谁都会踌躇的。
这时四周亮度出现变化,面积庞大的水平光幕像是完成了任务,开始回升,可只升了没多高就整片暗淡下去,不消片刻就全部散掉无影无踪。
“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小姑娘忽然问。
我目光从上空撤下来,还是那句话,她并不傻,十分清楚我要去干什么。我也读得懂她眼神里的困惑,这女孩不明白那女特工忘恩负义那么坏,为什么我还要去找她。
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我只是又点了点头,“有件重要的事,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讲…”小姑娘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句话。
“什么事?”
“我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这里。”
这一点不让我吃惊,本来就不是在这儿,“你是说在第三休…”后面的字没出口,我一下怔住!
不对,也不是在那儿!“我第一次看见她,是在通往外面的一条道路里。”小姑娘果然道,“我被他们派去查看那边侵入者的情况…”
没错,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她还是人脸,邱圆圆讲过在奥弗兰原料仓库地下那条通道里见过“岳晓含”的面孔。
“那个时候很困难,传输体不好,我在那里非常难受,用了很长时间才看清事物。”小姑娘继续说,“可我要跟你讲的并不是她”。
“那是谁?”我马上问。
小姑娘忽然做了个古怪的举动,指着自己的肚子,道:“有个人,像是那群侵入者里带头的,他们叫他肚句。”
肚…肚句?发音就是如此,我愣了好几秒钟,难道是说赌局,但这怎么可能是人称?
“你确定?”我再问。
小姑娘点点头:“每个侵入者都叫他肚句。”
肚句,带头的,我脑子突然猛地一震反应过来,是杜局,邱圆圆口中的那个上级“杜叔叔”!
肯定是这样,“然后呢,那人怎么了?”我接着问。
“有一次他让其他侵入者都退出去,等他们离开后,一个人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小姑娘凝视着我,“说‘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们,还债的时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