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重工37层的观景电梯发出蜂鸣时，凯撒正对着鎏金电梯门整理袖扣。镜面映出他身后荒诞的景象：楚子航把村雨装进高尔夫球袋，路明非蹲在波斯地毯上系跑鞋带，源稚生的黑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蜡笔小新》漫画——那是樱偷偷塞给他的减压读物。

　　“你昨晚加班了很久？”源稚生用鞋尖轻踢路明非的鞋跟。这家伙从套房出来时就挂着黑眼圈，像被夜班电车碾过的浣熊。

　　和零在一起确实很难睡个好觉，还是太不习惯了(*￣m￣)。

　　“没有，”路明非摇头晃脑，“我昨晚睡得可舒服了。”

　　源稚生身后的乌鸦和夜叉对视了一眼，同时吹起口哨。

　　“那确实很舒服了。”乌鸦嬉笑着带了一句，随后果不其然挨了源稚生一个肘击。

　　源稚生回了乌鸦一个冷冽的眼神。

　　乌鸦和夜叉这两个人作为源稚生为数不多的朋友，总是在聪明和糊涂之间徘徊，源稚生有时候真怕自己去卖防晒油了，这两个人能不能混的开。

　　楚子航拉开冰柜取矿泉水，冷藏室的蓝光在他下颌流转。三小时前他独自在健身房挥刀三千次，监控录像里雪亮刀光如同月下潮汐。

　　源稚生很好奇楚子航是怎么养成现在的生活习惯的，全世界都是他的仇人不成？

　　凯撒突然用狄克推多敲响水晶吊灯，惊飞窗外栖息的雨燕：“导游先生，你确定要穿丧服去秋叶原？随身带着佩刀会吓到小朋友的吧？”

　　源稚生默默撇过楚子航高尔夫球袋里的村雨，凯撒放在手上光明正大摆玩的狄克维多，以及路……哦，幸好这个S级看上去挺睿智的，没带武器。

　　你们这样，说我真的合适吗？而且他穿的只是黑白西装，什么丧服？

　　此刻，源稚生的眼神足以表达他的心情。

　　他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本家的保镖足以保护我们的行程不受意外因素的影响，如果你们放心的话，武器可以交由樱携带。”

　　话音一落，樱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cool！我知道这个，忍者。”凯撒面部表情满满地提供了情绪价值。

　　源稚生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最具有成熟魅力且不羁的凯撒，竟然会和小朋友见到忍者一样的反应。

　　“如果凯撒先生喜欢的话，在您回校时，我可以送您日系忍者的谷子。”

　　“叫先生太见外了，男人之间的见面，随意一点就行了，”凯撒对着源稚生挤眉弄眼，“不过武器还是带在自己身上更好一些。”

　　“如你所愿。”源稚生把尊称收了起来，算是听进去了凯撒的话，一招手樱又潜入暗影。

　　随后几人走进电梯。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源稚生盯着楼层数字跳动，后颈感受着三道目光的重量：凯撒在观察他握刀茧的位置，楚子航默记逃生通道分布，路明非的视线则黏在拉面店的广告灯牌上，零的视线则黏在路明非身上。

　　另一边，37层落地窗前，橘政宗的和服袖摆正在监控屏幕蓝光里浮动，宛如深海中蛰伏的蝠鲼。

　　……

　　秋叶原的霓虹在雨幕中洇成水彩。

　　这是出行的第一个地点。

　　源稚生推开挂着褪色风铃的玻璃门，生锈铰链发出老人叹息般的呻吟。路明非被灰尘呛得咳嗽，台阶向下延伸进黑暗，潮湿的霉味里混着陈年线香，凯撒的指尖划过墙漆剥落的照片墙。

　　“这是岩流研究所的旧址，岩流研究所作为蛇歧八家科技的代表侧，它依附于宫本家……”

　　源稚生开始了讲解。

　　说实话，要是把这个有些阴柔的男人换成女人来讲就更合适了。虽然源稚生讲得也算绘声绘色，可一个大老爷们在自己的视线里，还是不如看女生有美感。

　　随后又去了下一站。

　　明治神宫的银杏大道铺满碎金。

　　路明非够不着挂绘马的枝条，楚子航则默不作声地来到路明非身后，接过路明非的绘马，帮他挂上。

　　还好心地看向零，“要帮你们挂在一起吗？”

　　说完，还不忘补上一句：

　　“我没有说你矮的意思，这个形容中叫做娇小可爱，夏弥给我讲过。”

　　源稚生往香炉投硬币的动作惊起白鸽。

　　那些扑棱棱的翅膀让他想起前几天狩猎的死侍化混血种，生命昙花一现的快感……他不懂，那些人为什么要服下药剂，赌一条可能性微乎其微的道路。

　　凯撒在一旁看着他，“有心事？”

　　“没有，”源稚生，捏起一根柔和七星，准备点火，“我都是执行局局长了，还有什么心事。”

　　“听你话里有话？”凯撒递过一根雪茄，“真男人要抽也是抽这种带劲的！”

　　“抽不习惯。”源稚生摆了摆手，婉拒了。

　　窗外开始下雨，东京湾的浪头撕咬着防波堤，像极了那些啃噬铁笼的怪物。

　　心里的不是事，是伤疤。

　　每个人心里都有伤疤，不提只是伤口好了，疤还在，而消去疤痕的药，可能要找很久，一辈子，或者一瞬间。

　　也许现在在一起发神经的这几个人想不到，他们心里的疤会很快找到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