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快跑啊!”
[边疆]冲向秦盈盈,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猛地拉起她的手,向着前方的巨型藤蔓猛冲过去。
“去藤蔓那儿汇合!”他一边奔跑,一边一个劲儿地向郑武的方向用手比划,像是指挥交通的交警。郑武心领神会,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从另一边向巨型藤蔓冲了过去。
“我自己能跑......”秦盈盈在后面嘟囔了一句,挣脱了[边疆]的手,她看准前方一块凸起的巨石,一脚踩上去,借助惯性猛地一蹬,一个后空翻跳到了[边疆]面前。
“把手给我!”秦盈盈回头看着距离自己半个身位的[边疆],高声说道。
“......”[边疆]没有说话,把手伸了出去。随着“啪”的一声,秦盈盈的右手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如向利箭一般射了出去,直接将目标锁定到百米外的郑武身上。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上出现几道裂缝,裂缝的交汇处喷出阵阵殷红,[边疆]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身体突然一歪,向着红色的裂缝跌了过去。秦盈盈见状,身体向左侧猛地一闪,单手将[边疆]拽了回来,一股柱状的赤红色岩浆在距离秦盈盈不到半米的距离喷涌而出,岩浆的蒸汽划过秦盈盈的面颊,渗入肌肤,发出呲呲的声音。[边疆]嘴唇抽动,咬着牙拼劲力气跟着秦盈盈向前冲去,直到看到近在咫尺的郑武。
啪。
秦盈盈的左手拉住了郑武。就这样,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在布满熔岩的路径上一路狂奔,将红色的烈焰暂时抛在脑后——直到云雾彻底散去,太阳升起,巨型藤蔓出现在视线中。
“等等!”
[边疆]大喊一声,秦盈盈的舞鞋和发红的地面剧烈摩擦,那声音就像滑冰时冰刀和地面发出的刺耳响声,令人坐立不安。
三人的面前是一条不足1米的沟壑,沟壑里一片昏暗,深不见底,却不时发出“汩汩”的声音,像是一口浓痰含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肺痨病人。
“你们听,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郑武语带警觉道。
“像是什么动物......”秦盈盈也感觉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郑武突然想到了什么,往前走了半步。
“秦老师,麻烦把你的道具借我用下。”
“啊?”秦盈盈有点讶异,但看到[边疆]严肃的表情后,还从衣袋中取出蓝盒子,放到对方手中。
在郑武和秦盈盈疑惑的目光下,[边疆]转向太阳所在的位置,手持盒子,将盒盖朝向阳光,光线照射在镜面上折射出一道清晰的轨迹。他调整角度,慢慢将光线引向沟壑附近,直到停在距离沟壑一步之遥的位置。
“你们两个都过来......”[边疆]转过头,用近乎绝望的口吻说了一句。
秦盈盈和郑武面带疑惑上前两步,在走到观测位置的一瞬间,边疆的表情凝滞,继而显露出惊惧。秦盈盈则“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没事吧?”郑武猛地回头,下意识拉住秦盈盈冰冷的手。
“我、没事......”
幽深处,一条2米左右的变色龙正匍匐在沟壑的岩壁上。他有着红蓝相间的颜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鳞片泛着古铜色的流光,嘴巴一张一翕时甚至能看到那根粘稠的猩红舌头。虽然身体与地面呈90度角,但变色龙看上去十分稳定,四只爪子像吸盘一样撑开,死死黏在岩壁上。两只凸起的眼睛向四处不断寻觅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这种东西?”郑武看向[边疆]低语道。
“我以前听过一模一样叫声,一次就够了,根本忘不掉......”[边疆]说完,将手中的蓝盒子还给秦盈盈,继续道:
“变色龙有趋光性,会反射其他物体的光线。阳光打过去,它就会显示出自己的颜色。可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大。”[边疆]说话时,变色龙的头部朝着他的方向慢慢移了过去,好像被他的话语所吸引。
“有一点你好像弄错了,那不是变色龙的颜色,而是它的‘情绪’。”郑武嘴角抽搐地说了一句。
“情绪?那是什么意思?”[边疆]对郑武提出的概念表示不解。
“平时看到的变色龙之所以是绿色,只是因为它们的情绪稳定,皮肤细胞的晶体结构排列紧密。”郑武说完,用余光瞟了一眼两米之外的变色龙,它的颜色好像更深了一些。
“现在的红色又是什么意思?”[边疆]的声音微微颤抖,好像听懂了郑武的弦外之音。
“那是只有在看到猎物时才会变成的颜色,说明它很兴奋。”郑武说完后,拉着秦盈盈和[边疆]退后两步,避开了变色龙的视线。
轰隆。
红色的炎柱伴随着蒸汽在三人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喷射而出,飞散的火星四散而去,从他们的眼前飘过。
“岩浆离我们没多远了,现在该怎么办?”回过神的[边疆]看向秦盈盈。
“跳过去,前面就是藤蔓了。”秦盈盈的目光十分坚定,她的脚掌磨了磨地面,做出助跑的姿势,已经做好了跳跃的准备。
“你们两个跟在我后面,用力往前跳。”秦盈盈目光炯炯地看向10米外的藤蔓。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变色龙还有其他特点?”郑武的面色有些苍白。
“......舌头?”[边疆]说完,一头冲了过去。伸手去追像绷紧的弹簧一样冲向前方的秦盈盈。
然而他很快就后悔了。一条充斥着胶原蛋白的血红色舌头以近乎诡异的寻路方向和不及肉眼反应的速度从岩壁位置弹射而出,在秦盈盈跃起之前将她拦腰卷起,被一起卷起的还有[边疆]的半个身子。
他在不到1秒的反应时间里完全靠下意识抓住秦盈盈的手臂,接着就被舌头一起拖拽了上去。得手后的变色龙身体逐渐变黄,飞出的舌头将秦盈盈和[边疆]弹射到3米多的空中,旋即张开嘴巴,等待吞下这份可口的“二人套餐”。
由于惯性驱使,秦盈盈和[边疆]像倒吊人一样挂在空中,纵然求生欲再强,也使不上一点力气。千钧一发之际,[边疆]突然感到斜下方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噗嗤”一声,一把银色的钢制弯刀破风而出,将那条粘稠扭曲的舌头从中心洞穿。弯刀的刀柄挂着一根弹拥有弹力的绳索,连接着被郑武紧握着的黑色皮套。
“过来吧你!”
郑武一声怒吼,用尽全力反向一拉,银色弯刀后方的倒钩刺刃将破洞的舌头生生拉了回来,像一张肉垫做成的地毯。秦盈盈和[边疆]被一同甩到了地上滚了一圈,爬了起来。
“真有你的,下面交给我吧!”两手沾满粘液的秦盈盈用余光扫过郑武被熔岩蒸气烫伤的左臂,自然地接过对方手中的弯刀,瞄准地面裂缝,高高举起。伴随着一声闷绝的嘶吼,秦盈盈一插到底,将弯刀固定在地面上,那条疯狂的舌头也几乎停止了扭动。
“跟紧我。”秦盈盈再次蓄力、在殷红色的“地毯上”助跑起跳,一跃跳到了沟壑另一侧。[边疆]和郑武紧随其后,一个在一块青石上硬着陆,一个踩着崖壁的边沿跌跌撞撞地软着陆。等到三人回头凝视,那只变色龙已然被熔岩彻底吞噬。
“有点疯。”
[边疆]的双手抓着巨型藤蔓延伸出的根须,后背不自觉地依靠在藤蔓粗糙的主干上,注视着龟甲表面此起彼伏的火舌,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喃喃自语着。站在他身后的郑武和秦盈盈位于藤蔓凹陷的另一侧。郑武不时摩挲着被火焰撩伤的小臂,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手伸过来。”赤裸着双脚的秦盈盈蹲下身,“刺啦”一声从裙子的下摆撕下一条,绑到郑武的左臂上。
“用不了多久,这里也会被岩浆吞没。”郑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感到来自地面的热气正一步步向这里逼近。
“藤蔓没办法送我们回去,从这一侧跳下去吧。”秦盈盈一个人走到藤蔓的边沿,指着下面的朵朵白云,充满希望道。
“这......能下去吗?”对于患有恐高症的[边疆]来说,没什么比“高处不胜寒”更真实的恐惧了。
“只要能跳进白云里,就能回到小礼堂。”秦盈盈的话里没有一点犹疑。
“如果你想变成烧烤,就在这里好好待着......”郑武吐槽了一句。
[边疆]刚瞟了一眼脚下,就忍不住紧闭双眼,向后退了半步,差点跌了下去。
“我数到3,咱们一起跳下去。”微笑地环顾两个男孩后,秦盈盈向前迈了半步,她的左脚沐浴在初生的阳光里。
“我没意见。”郑武干脆利落道。
[边疆]没有选择的权利,也就没有说话。片刻的沉默过后,秦盈盈开始倒计时读秒。
“3......”
“2......”
“1......”
“跳”字一出,三人以三种不同但极具个性的姿势一跃而出,消失在云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