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也了解内观的用法。郑武放下暂时的想法，将注意力放在金先生背后的幕布上，想象着幕布后面潜藏的黑暗。出人意料的是，幕布后面的影子大部分只是混沌不堪的灰色，真正有其他颜色的灵体最多不过十之一二。和袭击自己的赤叟相比，简直可爱地像没有爪子的猫咪。另一条粉色的火焰联通到朱蒂的身上。

　　经过上次南希的示范，朱蒂的催眠术水准已经能够帮助我稳定使用内观法了。看来这些人最近都没闲着，我还要加把劲儿才行......

　　就在郑武肯定自己的行为时时，他的前方豁然出现一条深灰色的巨型旋涡。旋涡飞快地扭动着，一股巨大的吸力飞速接近郑武，好像要把他吸进去。郑武死死瞪着眼，继续盯着幕布，刚才用以平衡象的注意力被全部调动出来对抗自己可能晕倒的风险，直到幕布中的一只红色影子盖过了所有其他的影子，才算完成了供养。

　　“结束了。”金先生冷冷说道。

　　完成仪式的郑武晕晕乎乎地倒在地上。他的眼睛既无法闭合，也也无法睁开。前一秒他伸出手向刘森求救，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下一秒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红色影子将整个屋子吞食殆尽。

　　......

　　“我已经拿到有关那枚硬币的启示了，你还不打算起来吗？”金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郑武在刘森和朱蒂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身体内像被抽去了内脏，伴随着撕裂感与绞痛感，脚下如同踩了棉花，只有意识还算清醒。

　　“我听着呢......”郑武有气无力地答道。

　　“这枚硬币并不是所谓旧世界的遗产，而是新世界的胚胎。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人类科技的虚无产物——就和那些泛滥的智能手机一样没有价值。”金先生双手高举，抬起的面具注视着位于佛龛上方的一张图片。

　　“我需要具体的......线索。”郑武绷住一口气，艰难地说出下一个问题。

　　金先生没有回答，继续伫立在佛龛前。她伸出带着某种手套的左手，不断搓揉着，就像早上起来边遛鸟边盘核桃的大爷。只一个晃神的功夫，她的手全部攥紧，那力量好像要将手中之物活活捏死。在郑武的眼中，她的手中生出一层暗金色的光环，光环的颜色与自己之前看到的卢恩硬币如出一辙。

　　不知过了多久，金先生终于转过身，诡秘地看着站在身后的三个人，留下一张鬼画符般的手书，手书中央的空白处写着一行由‘-’串联的英文字母。

　　“D-s-e-a”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嘴唇发白的郑武看向金先生，有气无力地问道，却被对方一句话‘这不是占卜师的工作’驳了回来。

　　“天快亮了，我就不送客了。”一句冷冷的道别后，3名客人被请了出去。

　　一枚卢恩硬币换来一句‘D-s-e-a’，郑武觉得自己没和朋友们一起创业真是上天的眷顾。

　　从安民观小吃走出来的郑武虽然填饱了肚子，但看起来并不愉快。

　　“金先生就是这样，我告诉过你了。”走在最后的刘森为自己辩解着。

　　“你还真是个没担当的烂人。”朱蒂鄙视地瞥了刘森一眼，甩头看向郑武道：

　　“没关系，我帮你找。实在不行竹教授也会帮忙的。”

　　“不必了。这一晚够折腾的了，你们先回吧。”

　　看到郑武眼中的笃定，朱蒂不再多说什么，一把拉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刘森向地铁方向走去。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郑武突然想起高中时母亲把自己从网吧拉回家时的情景。

　　还真是令人怀念的一幕。

　　朝阳下的郑武独自走在平安大道上，反复默念着D-s-e-a这个单词，又一次让意识‘躺平’。

　　D-sea，会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重复了多久，他念出了一个D字开头的组合，好像这个字母一直以来都有着某种神奇的意味。

　　D-是个前缀，而sea是海洋。D-sea会是什么呢？

　　沉思良久，他都找不到更好的思绪。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是高唯的来电，郑武赶忙接通了通话。

　　“哥，昨天跑哪去了？值班人员说你根本没在宿舍！”电话那头是高唯焦急的询问。

　　“抱歉，刘森提供了一些线索，刚刚完事。我现在就回总部。”郑武声音慵懒地回复着，顺便将D-sea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

　　“你不用急，我上午有两个会。11点在启示者会议室见吧。”

　　“嗯。”挂了电话，郑武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帝都时间8:30。

　　高局，你才是真的肝帝。

　　启示者会议室，11点的碰面如约而至，在郑武告知了夜间小分队的行动情况后，高唯啧啧摇头。

　　“唯一的证据就这么送出去了，你没想过后果？”

　　“虽然这么做有一定风险，但我还是希望能找到确实的线索。至于那枚硬币，其实我还留了一手。”

　　“你不用解释，到时候见分晓就是了。”高唯打开自己的平板，翻开组织排期，若有所思地说：“关于赤叟的情况我已经报给教授。在他回归之前，你可以自行安排3人以内的小组活动——前提是3人身上都没有当季的重要任务。”

　　看起来小妹身上的KPI还是蛮重的。

　　郑武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竹教授什么时候回来？”

　　“教授本来计划7月20日前回归，但目前看这个行程要延期了。”

　　“因为落地隔离期的缘故？”

　　“不全是，RB那边出了些状况。”看到郑武眼中的关切，高唯喝了口浓茶，继续道：

　　“总之，这段时间关于你的安排会相对自由，但在危机解除之前，还是建议你先留在总部以确保个人安全。”高唯说完，在平板上郑武相关的打卡提示上画了个勾。

　　明白，这点规矩我还是懂得。想到高唯在总部的繁忙程度，郑武更不会指望竹心能将宝贵的时间向自己身上倾斜。毕竟现在边疆还在楼上的小黑屋里闭关鼓捣新东西呢。

　　“对了，这几天我的行程很忙。如无特殊情况就不要打给我了。”高唯站起身，又倒了一杯水。

　　“怎么，又有哪家大厂看上咱们了？腾飞科技还是阿外星系？”郑武随口调侃一句。

　　“你也太小看自己的组织了——我们也是挑人的好不好。”高唯瞥了郑武一眼，将平板横放到对方面前。

　　“深海集团？前两个字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后两个字可太集团了。”郑武滑动着平板调侃道。

　　高唯听后，莞尔一笑道：“这是我们几个比较早的合作商之一。怎么说呢，虽然有不少小毛病，但是好在目标一致，业务也算对口。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王舒吗？”

　　“王舒不就是那个来总部镀金的富二代吗？难不成他爹是深海集团的大佬？”想起刚来到总部时发生的种种，郑武渐渐来了兴致，总算提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了。

　　“哥，不得不说，你在某些方面还是挺灵光的。”

　　都是高局的栽培。郑武内心吐槽了一句，在浏览过深海集团的大致业务后，将平板滑动到集团介绍页的顶部。

　　“高局......这是什么东西？”郑武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停在一个巨大的LOGO上。

　　“深海集团的LOGO标志，有什么问题吗？”高唯神色疑惑地反问道。

　　“哈、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

　　郑武手指的方向，一个D-sea的标志赫然出现在一对翅膀的中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