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大房的小二少爷回来了，说要见您。”
“不见。”
“是。”
“等等。”那个穿着鸭卵青色长袍的老人又换了主意，对自己手下忠心耿耿的老仆人说道，“可以见一见，让他去作战室等我。”
“作战室？”一向以沉稳不惊著称的老仆鹿锦，此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人躺在一张凉席靠椅上，对着手中的光屏划来划去，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我老了，你也跟着老了。前方联邦-帝国战事吃紧，前几年大脉山还在我鹿家手上丢了，怎么，还不能让年轻人多站出来抗一抗？”
“没有，只是二少爷会去么，他在南星超凡学院那边……”
“两利相权取其重，学院那边的事情很重要，但前线也不能没有鹿家大房的人。我会跟小二说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鹿锦没再说什么，弯了弯腰，倒退两步后，走了出去。
留下鹿家当代家主鹿柄麒，依然坐在那张凉椅上，看着手中的光屏。
屏幕上竟是不久之前，横跨三个城区之外的廊下家小酒吧的画面。拍摄角度很低，时不时有剧烈的抖动，但是足够清晰。
“欸，不错啊这个小伙子，反应挺快嘛。”陆炳麒看着万辛用了十三个酒杯，引导着鹿青云的光幕打向酒吧椅的时候，不由得啧啧称叹。再看万辛用两把椅子做铺垫，最后用第三把被光幕捕捉的椅子，来阻碍变异种的时候，更是开心地拍手称快。
“过瘾啊，过瘾。”老人啧啧称叹，同时对于自家孙女儿的技能使用上，有了一些新的猜想，随手记录在了光屏之上。
老人唯一的不满，就只是：“哎呀，我的小青云，你怎么又把镜头挡着了？不想呼救就不要呼救嘛，干嘛老是用手握着镜头啊。”
“还是定力不够啊，欠打磨，欠打磨。”
“而且还挡着我看这个酒吧了，他们家吧台，还有这个少年的作战方式，我应该没看错，是你吧，李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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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快，那边玻璃渣子还没清理干净，就那个角落，太高了，我够不到嘛。”
“师兄师兄，这块休息室铁门太重了，我不好搬，你来搬一下。”
“师父！！！！有蜘蛛！！！！！”
“师兄啊，麻烦你再去打一盆清水啦好不好呀，没办法，就是脏的很快嘛。”
在南星城黑水区的一座小酒吧内，刚刚放学的李涯芽，一边辛苦地打扫卫生，一边不忘记指挥着酒吧里另外的一老一少。
万辛低着头，搬运碎桌子的时候，路过本名叫李世昌的李老板身边，问道：“我说老板，丫丫这强迫症和洁癖又犯了，你不管管？这么搞下去，我年轻，我受得了，您老身体可还吃得消？”
李世昌睡衣已经全是灰了，白了他一眼：“废话，这是我吃得消吃不消的问题么？要是把丫丫给惹毛了，你就吃得消了？”
万辛脑海中回想起无数个惨痛的画面，连连摇头。
“喂！师兄！你干嘛呢！不要耽误师父劳动！”
“还有师父！多大年纪了！一定要做好榜样带头作用！不要被小后辈带歪了！”
李涯芽大声提醒着，就像一个班干部指挥同学大扫除一样。
“好嘞丫丫。”“没有没有，在干着呢。”
之前威风凛凛的李世昌、永远冷静的万辛，都没有选择还嘴，而是继续低着头干起了活。
一直到深夜，这项艰苦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好啦好啦，大家辛苦了。”在卫生工作快要结束前，提前抽身，去下厨了的李涯芽端着菜，放在了酒吧吧台上。
一盘合成肉丝炒青椒。
一盘韭菜炒鸡蛋。
一锅西红柿汤。
这说师徒不像师徒、说雇佣不像雇佣关系的三个人，就这么围着吧台，就着简单而温暖的家常菜聊了起来。
李世昌说道：“唉，还是丫丫手艺好啊，自从丫丫会烧饭以来，我就再也不用忍受小辛辛那半吊子厨艺了。”
万辛抢了一根合成肉丝，刨了几口饭，说道：“那不能怪我，还不是老板你自己教的，你自己手艺也就和我半斤八两。”
李世昌不服气：“嘿，丫丫不也是我教的。”
“丫丫天赋好嘛，干啥不都行。不像我，脑子笨。”
李涯芽插嘴道：“没有，师兄不许说自己笨，我觉得师兄调酒就挺厉害的。”
“你才初三，就知道怎么调酒厉害啦？”李世昌反驳道，“不过确实，万辛这手艺确实不错，简直就是天生的调酒师。”
万辛低着头，没说话。
调酒是挺不错的，虽然自己一直觉得这个活儿挺苦的。
但是自己还是喜欢给大家带来一些开心，一些温暖的。
就是不太够。
“老板。”万辛有点沉默，说道，“我真的成为不了超凡者么。你是，丫丫也是，这家里就我不是，也太惨了点。”
李世昌和李涯芽本来吃的都很开心，这时候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筷子。
这也是万辛的心病。
万辛和李涯芽都是从小跟着李世昌长大的，李世昌不让他们喊父亲，更不准李涯芽喊他爷爷，只准他们喊他师父。
万辛不知道李世昌有多大年纪，只记得李世昌的样子很多年都没变过了。偶尔有李世昌的老朋友来找他，都是些万辛可以叫爷爷的人了。
比如老张头儿。
这师父两个字也不算瞎叫的，万辛和李涯芽从小就跟着李世昌学各种奇怪的东西。日常如烧饭洗衣，特别点的如调酒，锻炼身体的如体术。
万辛最想学的、觉得最有趣的、最神奇的，就是师父的超凡能力了。
但偏偏是这一点，偏偏学不了，每次缠着师父问这问那的时候，师父只是说，这玩意儿是天生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万辛就这么叫师父叫了大概十年，在他十六岁那年，李涯芽八岁那年，万辛就没再叫过李世昌师父，六年来，一直叫的老板。
那一年，李涯芽觉醒了，成为超凡。
从那天起，李世昌也再也没有把“超凡这事是天生的”挂在嘴边上过。
可李涯芽真的很想说，师兄，难道你真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吗？
李世昌用眼神制止了李涯芽，想着自己怎么告诉万辛，万辛虽然没有官方超能谱系上的任何一种超凡能力，但某种意义上，他的能力，某些超凡者都会羡慕。
那种独一无二的战斗天赋和战斗本能。
那种能用声音适当影响别人的能力。
那种简直完全不比普通智脑要差的计算能力。
还有那种对自己肌肉精准到毫巅的控制力。
只是你把这些能力拿来……当一个好酒保了而已……
不过这样也好。
李世昌正琢磨着呢，万辛又抬头一笑：“哈，我就说着玩的，我都习惯了。这样多好，我就靠你们保护我了，抱大腿了呗！”
“哦吼！”李涯芽拿起筷子敲起了碗边，笑道：“可不是咋的，我也要靠师兄的呀。师兄努力赚钱，师父懒死了，要靠他，我的学费就都没着落了。”
万辛一敲脑袋：“就是，
李世昌松了口气，假装一瞪眼：“废话，以前你俩都上学的时候，酒吧不就是我维持下来的？你马上要升学考了，这次好好考，听到没有？你可是要进超凡学院的！”
“那必须的呀。”
“丫丫加油，一定能考上！”
“好，吃完早点休息，小辛，明天你去跑一趟公民大厅，把报销什么的手续给办了。记着，要提安全局、变异种、怪物这些东西，那钱下来的快一点，还多一点。”
“休息室的门也坏了，这也是要忙的事情。你看我干嘛，怪我没启动休息室的防御，让怪物跑出来了？嘿，我不是在补觉晚上替换你嘛，还不是为你好，我还没怪你吵醒我睡觉呢。”
“桌椅板凳也得换，唉，都记得要发票，都要给公民大厅的人看的！”
“还有这次原料都砸了，得马上进货了，小辛，嗯？你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