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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诞生

残梁诡谈 朝露暮坠 2820 2024-11-10 22:39

  距离黄庭鹤成婚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七日。

  在这短短七日之内,看似平静的县城底下,不知有多少暗流涌动。

  明面上,闻芷秋似乎掌握了大势,几乎整个黄泉县的县民都对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信任有加。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这个怪谲横行的时代,普通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

  哪怕整个黄泉县的县民联合起来,在黄庭鹤这样的强者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到最后,真正能够决定局势的,还是包括闻芷秋在内的寥寥数人。

  转眼间,日落西山。

  于七日之前沐浴过胎池的妇人,此刻应该快要分娩了。

  方凃三人都来到了县里的胎、婴二池处,准备在这里等候对方的到来。

  夜幕降临,漫天星辰璀璨,月色清幽朦胧,本是一番值得抬头欣赏的美景。

  可大梁的百姓早已知道了天穹之上的危险,哪怕再怎么好奇,也能按捺住自己抬头的欲望。

  至于那些忍不住抬头的人,他们的下场早已无人知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寂静的夜晚总是令人困倦,空荡的街道上走来提着灯笼的身影。

  “咚!——咚!咚!”

  鸣锣声回荡盘旋,原来此刻已是三更了。

  忽然间,正闭目养神的闻芷秋睁开眼,望向了县城的东南侧。

  那里是县衙所在的位置,她分明闻到一股熟悉的海水腥味从那个方位飘荡而来。

  “是我的幻觉吗?”

  方凃也很快起身,于夜色之下远眺,似乎看到了一道朦胧的虚影,有千百丈之高,伫立在黄泉县城内,宛若魔神。

  “原来,他们一直藏在那里。”

  这一刻,闻芷秋恍然大悟,自己终究还是错过了王二狗的提醒。

  地下的密室固然藏有重要的线索,但王二狗真正想要告诉她的,还是藏在县衙地下的温姑娘。

  也难怪,当时的纸人会如此干脆地退却。

  亏得彼时的闻芷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实力不济才选择逃离,如今想来,这分明就是一出欲擒故纵的好戏。

  可以想见,被纸人这么一阻拦,哪怕当时的闻芷秋并未发觉后堂的猫腻,也必然会仔仔细细地探查一番。

  偏生,那密室开启的机关设置得如此明显,岂不是摆明了要让闻芷秋找到吗?

  若是当时的闻芷秋再细心一些,认真思考下这些看似无伤大雅的疑点,或许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温姑娘的藏身之地。

  当然,如今再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只能说纸人这一招弃车保帅,着实用得漂亮。

  “那边是发生了什么,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王虎同样也嗅到了那股难闻的腥味,看着不远处的恐怖虚影,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我们不能离开,一旦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得了婴池池水,我们就连一点反制的手段都没有了。”

  这一刻,闻芷秋显得无比冷静。

  任凭这婴儿降生的动静再大,没有婴池的池水,他就一定活不过三日。

  然而,哪怕是距离黄泉县最近的城池,一来一回也有将近半月的路程。

  这也就意味着,隐藏在暗中之人从其他城池获得婴池池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就在方凃三人按兵不动之际,县衙正堂地下的一间密室之中,年迈的老妪颤颤巍巍,将手中的襁褓递给了面前独臂的身影。

  “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老妪说着,不自觉地低下头去,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她是县里的产婆,在今日早些时候被带到了这里,见到了一个隐藏在黑袍之下的独臂男人和一个即将分娩的妇人。

  她被要求给妇人接生,为了自身的性命着想,她不敢细想对方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请自己过来,便乖乖答应了下来。

  分娩的过程其实十分顺利,但当那个或许能够被称为婴儿的生物,从产妇身下钻出的时候,老妪还是被吓得不轻。

  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全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鳞片呈现青黑色,在烛火底下反射着诡异的光亮。

  他的手指和脚趾,全部都有七根,且关节也比常人多了一节。

  他的瞳孔是蛇一般的竖瞳,漆黑发亮,细长狭窄,从中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人类情感存在的痕迹。

  “啊!”

  不同于寻常婴儿的啼哭,小家伙从母体内出来之后,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伴随着尖叫声的延续,他嘴里的景象映入产婆的眼中。

  两排如刀锋般尖利的牙齿交错排列着,似乎能够撕碎一切落入口中的猎物。

  不凡的血脉、怪谲的诅咒和禁忌的结合方式,共同造就了这一怪物的诞生。

  “很不错,你可以走了。”

  黑袍之下的身影用仅存的一只手臂接过孩子,单手怀抱着,点头示意产婆离开。

  老妪如蒙大赦,当即躬着身子,匆匆向外走去。

  可她才刚刚触碰到门把手,一阵眩晕感袭来,老妪当即昏迷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家中。

  “我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苏醒之后的产婆失去了在密室中的一切记忆,只是好奇自己为何会突然睡着。

  纠结了一阵之后,她放弃了思考,毕竟,至少自己还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而与此同时,密室之中的黑袍身影也脱下了自己的伪装。

  独臂的白色纸人出现,他的身体如老树皮般干枯褶皱,其上布满了灰色的斑点,好似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很难想象,短短几天时间,他的状态竟已经差到了这般地步。

  若是方凃此刻见到他,恐怕都认不出这是自己在洞房隔壁见过的纸人。

  “这具身体快要撑不住了。”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纸人口中传出,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并没有欺骗闻芷秋。

  寄魂术不是万能的,无论是用砂槐谲制成的纸人,亦或是他人的肉身,都无法长时间承载一个不适应的灵魂。

  “夫君,您会没事的。”

  刚刚诞下婴儿,正躺在床上修养的女人虚弱地说道,言语之间满是关切。

  “谢谢你,兰儿,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纸人将怀中的孩子放在了早已准备好的摇篮之中,坐在床边,用仅存的手臂抚摸着女人布满汗水的脸颊。

  女人的容颜秀美,眉头微蹙,鬓角的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嘴唇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去了几分血色。

  可既然如此,她的目中却仍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柔情。

  哪怕面前的纸人狰狞可怖,但在她看来,却是再完美不过的爱人。

  “为了您,我愿意做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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