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侧目,只见那顾东流后背紧贴墙壁,胸口起伏停滞,大气都不敢喘。
女子媚然一笑,虽面貌被遮于黑纱之后,却能感到一股冷艳杀气,顾老头无法承受这杀气的威压,竟直接瘫坐在地,苍老有神的双眼透露出深深的忌惮。
女子抬起右手,向着五步开外的顾老头拍去,刹那间,她消失在原地,五步之距杀一人,只在一念之间。
女子身影颓然而至,右掌距顾老头心口只有半步之遥。
只一瞬剑光影掠,一道剑影横行而至,挡于女子之前。女子右手对那剑影轰去,内力崩散,一股剑气凌空而刺,女子骇然,急忙向后几个翻身,重重落地。
身后,墙壁上多了一道清晰可见,突现极其平整的缝隙。
“玉京门的凌然剑意?”女子脸也凝重起耳,“你是玉京门的人?”
“他乃手无寸铁之人。”松行于客沉声道。
女子立即来了兴致。她双手背于身后,脚步来回走动,眼神奇异
“果然是玉京门。”
两人只打了个照面,女子就知自己并非眼前人敌手。
松行客剑匣已启,身后一把覆着淡淡蓝色真气的银剑斜着悬浮着,银剑剑峰极锐,透出阵阵逼人的寒气。
女子一改先前随意的语气,话语中多了几分严肃,但依然悦耳的动听:“身为玉京门剑修,却与邪教中人为伍。”
女子缓缓摇了摇头道:“这可不像是玉京门的作风。”
“我疑感的是,”女子停住脚步,“你一个的上位界的玉京门剑修,为何会出现在这等荒芜之地?”
松行客沉默不语,唯有身后的银剑微微浮动。
“我听说去年,玉京门中有一批剑修游历四方,但部分都在上位界游荡,出现在下位界实属稀奇。”女子说着,心神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松行客自始主终她都只能看到下半张脸,似是他刻意速遮掩,或是根本用不着露出双眼。
“你是杨松?”女子微皱眉头,急迫问道。
松干客沉默着,似乎并未否认。
“果真是你,以剑为眼,炼化剑眼的杨松!”女子一改先前傲然姿态。
“阁下何人?”杨松问道。
“你猜?”女子这样立着,似交了几分玩弄趣味。
“那便是我从没问过。”杨松极其随意地吸回银剑,江湖称其“云中”。
“你还是老样子。”女子语气中透露出了些许失望,随后双手叉腰,似是不耐烦地说道:“十年前,你与一人相约河畔,共度佳宵,还曾大放海口,说是要揽尽天下美人于怀,但也只念她一人。”
杨松心知此佳人身份,心却似毫无波澜,只是平静道,”原来是解语姑娘,有失远迎。”
“还有失远迎…?”花解语摘下那顶不知戴了多久的斗笠。
那一瞬,月色似都暗淡几分,红布缠发。斗笠编下,秀发飞舞,落其腰间。凤眼蝶眉,抵嘴似笑的粉桃双唇,一缕秀发掠过其美艳脸庞,似乎是怕遮住了她的清涟一笑,光是往这里一站,此绝代风华,无一处不在体现这世间美的极致。更是让无数男人垂涎三尺。
杨松心镜短暂失神。如今用剑眼感知世界的他虽只能摸拟事物轮廓,竟也感受到此女的妖绕姿态。好在修剑之人,无它杂念。
花解语媚然一笑道:“我伤了你六部高手,你就这么坐视不管?”
“我与六部同行,只为了护太子周全。”杨松平静道:“他们并非邪教中人。”
“竟也是为了太子?也难怪,你不得不隐藏身份,屈入姜国六部,与这群阿猫阿狗混在一起。”花解语微微转身,微风带过了一丝妩媚,刹那间,树头上猫头鹰止住啼叫。
“我可得告诉你,八方炎阳的人已经追来了。”
杨松心静如水,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心讶。
“解语姑娘为何知道八方炎阳要追杀于我。”
“哈哈,你那时为夺“九天”之剑,可是杀了八方阳四位长老啊!而且,还把钟灵坤的三个亲传弟子打得落花流水。那可是逍遥得很哟——”
花解话说着便捂着嘴轻笑起来,似是无比崇拜。
“我这一年,隐匿气息,就算钟灵坤站在我面前,也不会认出我的气息,为何他们会知我在此?”杨松微微倾头,虽无眼,花解语却感觉杨松正盯着自己。
“是你?”杨松声音无怒无衰,似是毫不在意。
“怀疑谁不好,反而怀疑起我来了?你小时候还叫过我娘子呢。”花解语娇嘻一声不满地双手叉腰,这姿态甚是迷人。
杨松自然是感受得到面前佳人的姿态,却依旧心如止水。
看着他这般模样。花解说实是不解,戚起眉毛道:“这些年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你事情点或是伤心,又或者是有什么人能让你爱慕吗?作为剑修,七情六欲总是该有的吧!”
杨松沉默不该,灵觉一闪而过,他开始警觉起来。“花姑娘既是来护太子,我便离去。”
见杨松几欲先走,花解语移步左臂挡于前,“这就要走?你就不怕我护太子是哄骗于你?”
杨松微皱眉头道:“姜念为姜氏一脉,乃是你的皇室血亲的嫡长子。”
花解语双眉微戚,让道而行。
杨松踏出门去,身后继续响起花解语的声音:“八方资阳派来了三名剑修,实力不逊。”
杨松顿顿脚步,随后转过身来手谢道:“多谢。”
目送杨松自影投入林间,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顾东流。只见老头横竖不安,倒在地上,贪睡不起。
“逍遥庄都一个德行。”花解语似笑非笑地说,便将姜念安置在后墙角落,轮身向孙小轩移步而去。
盯着背朝天躺在地的身体,她目光凛例,透露着毫无不掩饰的杀意。
“那烛九阴的紫幽瞳,竟并非邪教中人,要不是小松鼠先告知于我,你们今天绝不会再有性命。”
“也好。”她不再去看地上几人,只是轻轻一点,身子便轻盈地飘起,落在庙宇顶端之上。
千叶林,林涧某处。
三匹快马如雷霆万均,踏马声更是吻彻林间。
马背之上有一人,此人剑眉横宇,五官棱角分明,其是英俊,其后有有一巨剑。通身漆黑,只有淡淡纹路,并无剑鞘。
此人乃八方炎阳贺歌。
位于中间有—粽黄烈马,马上之人一身侠客装束,蒙面,甚是豪迈潇洒,他其腰间拥有一蓝鞘之剑。
此人乃八方炎阳千君弃。
最左侧乃是一少年,少年嫩气未褪,眼神中却透露出越龄的成熟,其马鞍上系着一把青色剑鞘之剑,面生。
三人三马并排而行,但就在此刻,三人同时感察觉到一股骇人的杀意。
“凌然?”千君弃低沉一声,三人心弦同时紧绷。
锵——
一道白光剑影掠过,三人已是全部持剑出鞘。
马喝声使月光颤栗,圆月之中,一个身背剑匣之人从天而降。
其人未至,剑先至。
本是一剑,却探出另外两道剑影,三人同时大喝,从马上疾退而下。
无声——
剑影从三匹快马身前穿到其身后,未伤这三马分毫。
逼人剑气消弥,三人同时感到一阵后悔,这剑影竟能穿过这三马而不杀之。
“诸位可是寻我?”松行容杨松站于三人十丈开外。
三人同时回神,面对威胁,三人能如此同步,可见其默契程度。
“杨松!”少年叫道,先是惊骇片刻,随后其脸色大变,目光如血,牙关紧咬,眉宇间透露出涛天仇意。
“八方炎阳,艮位,贺歌。”
“八方炎阳,离位,千君弃。”
“八方炎阳,坤位。”少年沉声报上来历,并未报上名讳。赏金追来令,在击杀目标前,分别报上各自姓名已成江湖惯例。而如今,杨松似乎无意回应,这让三人同时皱眉。
“抱歉,恕我直言,你们毫无胜算。”杨松平静道。
言语中虽无蔑视之意,却是让三人感到如芒在背,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共进,杀之!”千君弃低喝一声。三人已同时出剑,剑影繁乱。隐约能明显察觉到三人气息紊乱。
剑影中,剑匣开,一道青芒探出,接着便是一道银芒显现。
两剑瞬间指在三人势如汪洪的剑气之前,硬生生地阻断了三人进攻。
“青罡!九天!”。千君弃暴退十步,神色惊惧。少年和驾歌两人见其退去,便欲跟随其后,但面前的两股夹杂着剑意的剑气令他们丝毫无法分心。
两人目光坚毅,剑中分别溢出剑意,才得以将“青罡”和“九天”一青一银两股剑气消减大半,两人同样暴退、立于千君弃之侧,虽全身而退,却依旧被余下剑气所伤,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千君弃看向杨松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我无胜算,青罡之剑对我蓝竹之剑完全压制!”
贺歌表情显出疑惑,急迫问:“剑怎会有完成压制之说法?顶多也只是剑意压制,莫非?”
“没错,”千君弃道:”青罡乃蓝竹之祖。”
祖剑,江湖武林中无数剑修所觊觎之物,但迄今为止,所近现存的祖剑也只有三柄,便是这无影,皇天,青罡这几三剑。
剑的历史久远,经岁月冲刷,剑意愈来感强横,凌冽。在加上一些机遇,祖剑便炼化而成,祖剑也因此成为了一种剑意。
想要驾驭祖剑,得有与之相配的实力。且祖剑之强并不止剑意强大,还会对同种剑意进行压制。千君弃修炼的正是青罡剑意,剑意并不由剑的品种决定,而是与领悟所修剑意相关,而祖剑的本身就是一种剑意。因此要想使用祖剑,必须得领悟其祖剑剑意。其余剑意要么含于天地间,要么为剑仙独创。
剑意领悟和修炼一种剑意便是极难,两种剑意那使是天选之人,以上者皆为妖孽。而如今,见到杨松显出祖剑“青罡”,就说明他已掌握凌然和青罡两股剑意,此番实力,还有何胜算?
贺歌心中驾娘,在接到追杀令之前,他们并不知杨松的详细来历,只知道其为一名剑修,且身背一个剑匣,内有“九天”“云中”两剑。
至于其是否来自玉京门,也不得而知。但既然有能力斩杀八方炎阳震位的四位长老。把位坤之主钟灵坤的三位亲传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其实力定是不凡。
如今亲临其人,才发觉其人实力竟恐怖如斯。
凌然剑意乃玉京门创始人玉京子玉剑仙所独创。青罡剑意乃青罡祖剑独有,后被世人世代相传,并有一宗门开创,名曰”青罡院”。
“身承两股剑意,我们自认并非对手,便先行告退!”千君弃目光一凝,贺歌也不敢说些什么。
唯独那少年眼中透出深深的不甘和仇愤。“两股剑意又如何?”少年声音带着低沉嘶吼,宛若蓄势待发的猛兽。
“此仇不报,父亲岂能白死?”
说着便持剑要刺向杨松眉心,千君弃骇然颤声道:“坤主,莫要冲动!”
少年不知用的何种身法,在千君弃话音刚落之前便已瞬息行至杨松跟前,他身子横于半空,持剑横指杨松眉心,仿佛自己便是这剑,要刺破这方天地。
千君弃和贺歌,自知已无法挽留,只能默默祈祷杨松能手下留情。
剑随人至,剑尖停滞在其人眉心一寸之处,不仅如此,那少年竟横滞在半空,未能动弹半分。
“你!”少年眼中的流露出一丝恐惧,他不明白,他此生必杀之仇人为何如此之强,更不明白,他手持父亲的碧心剑为何不能伤杨松一分一毫,连碰都未曾碰到,此仇真的不能报了吗?
“你父亲何许人也?”杨松一开口,后方两人如释重负地长嘘了口气。
“哼!”少年虽无法动弹,脸上神情倒是丰富得很。
愤怒、恐惧、无措、惊慌、挣扎的模样是让千君弃两人无比揪心。
“你杀我父亲,竟未知父亲名讳,无耻至极!”
“我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不杀手无寸铁之人。”杨松淡然道。
“那震位四长老为何会被你所杀?”
“他们……”杨松凝息道:“该杀!”
两字说出,让于君弃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我父亲也该杀?!”少年一改先前的凶狠面目,脸上露出的是淡淡委屈之意,以及一丝骇然。
“令尊何人?”杨松依旧面不改色谈然道,唇牢间透露出的语气令人平静了不少。
少年毫无迟疑地说出了那个他一生都引以为傲的名字:“坤位,钟——灵——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