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猜？那鲜于信将水神印都弄丢了，莫非还能是他取胜不成？”
“况且，只看陈兄此时心情，分明大为畅快，必是在大战中，只是不知又有几颗恶妖首级入账？”
李鹬提起茶壶，为他又倒了一杯，开口笑道。
“原来那清江水府水神印被盗一事，你也知晓了？”
陈敬庭接过茶杯，有些诧异，抬头问道。
“那是自然！”
李鹬轻饮清茶，一声哂笑，“那鲜于勇愚蠢无能，误信妇人，将水神印都弄丢了，这几天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莫说清江府，只怕便连整个辽西郡，有些门路的，都听说了那位大公子的笑话！”
“那李兄可知，究竟是谁出手，盗走了水神印？”
陈敬庭闻言，方知此时已经流传如此之广，眉梢一扬，开口问道。
“怎么？替那鲜于礼来向本官打探消息了？”
李鹬闻言一笑，见陈敬庭不禁微窘，便不再取笑他，轻轻揭过，向他透露些许。
“还能是谁，自然是他那位枕边人，清江水府大夫人春若曦。”
李鹬哂笑开口。
“清江水府大夫人？”
陈敬庭不禁为之一愣，若按关系来论，那位大夫人，正是代掌清江水府的大公子鲜于信之妻，自然有这个便利，只是夫妻一体，她又盗取水神印做什么？
“其中关节，你有所不知。”
李鹬知他根基浅薄，又一意修行，对于此界神妖之事了解不多，何况这种宫闱秘事？当即开口向他解释。
“这位清江水府大夫人，闺名春若曦，实为邻府春沐江水神之女，四十年前嫁入清江水府，为大公子鲜于信正妻，亦是数月前你所斩杀玉龙公子之生母。”
“可惜出于某些缘故，夫妻间关系一直不睦，鲜于信更是少有前往其怀秋宫，甚至还有传言，玉龙公子亦非其亲生，因此玉龙死后，鲜于信亦只是略作姿态，并未深究，也导致其极为不满，此番盗印之事，说不定便是由此引出！”
李鹬喝了一口热茶，忽然抬头看向陈敬庭，又笑道，“在下可是听说了，因玉龙之死，那位大夫人对你可是痛恨至极，常在府中噬指怒骂，要生啖你肉，痛饮你血，说不定其盗印之后，便会往此地而来，嫁祸于陈兄，可要万万小心！”
“无妨，那位大夫人若当真敢携印前来，在下亦敢不客气笑纳！”
“况且，还有李兄为吾强援，若是在下真敌之不过，李兄一声令下，万法齐发，任他清江水府，还是春沐江府，管叫他有来无回！”
陈敬庭毫不在意，哈哈大笑。
“开个玩笑，那位大夫人，盗印之后，不知为何，既未掩饰，也被离去，而今早被鲜于信拿下，锁入水牢，逼问其下落，只怕是生不如死！”
李鹬微微一笑，随后叹道。
“想来其背后，亦有春沐江府的影子，不然只凭其一介女流，即便是全无防备，想要突破重重禁致，盗取水神印，也是几无可能！”
“更何况，鲜于信也未必是全无防备，仔细思量，细思恐极啊！”
想到那从未谋面的大夫人，因为自己缘故，先失爱子，再被锁入水牢，生不如死，陈敬庭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不落忍，收起大笑，肃声说道。
当然，不落忍归不落忍，那玉龙公子再来，该杀还是要杀，谁让他拿，核弹炸自己来着？
“细思恐极？”
李鹬眉梢一扬，抬眼望来，“此词何意？在下却是从未在书中见过？”
“没什么，就是字面的意思，在下瞎说的。”
陈敬庭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粗鄙！”
见陈敬庭不说，李鹬略微一想，便知其意，呵呵笑了一声。
陈敬庭脸皮厚，便当没听见，开口又问，“那鲜于礼托我向你转达和解之意，不知李兄做何考虑？”
“和解？”
李鹬轻声一笑，看不出是何意味，沉默片刻，方轻叩着桌面，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望向陈敬庭，“你可知，我白鹿山，与清江水府仇怨何来？”
“这个…在下还当真不知。”
陈敬庭挠头。
他原本以为，两家之间，应是人族与妖族的关系，相互厮杀，难解难分。
不过，而今鲜于礼入主清江水府之势已成，西泠河神、碧螺湾水神的态度，对人族亦颇温和，与逢龙山神、水蜘蛛等截然不同。
便连野猪妖、鳄妖等，生性凶恶，贪图血食，但亦少有食人，至于麾下妖兵，鲜于礼更表示尽可约束，甚至可以由双方联合组建执法队，但有害人恶妖，直接诛杀。
因此，陈敬庭当时听了，亦颇觉心动。
而今看来，只怕其中还另有隐情。
陈敬庭便不再多话，仔细聆听李鹬诉说。
“我白鹿山一系的仇怨，可不单只一个清江水府，而是整个辽州妖族！”
李鹬轻声一叹，随后便问，“你可知四十年前北固城之战？”
“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详情。”陈敬庭沉重点头。
“当年陨于北固城的李愬将军，便是我的大伯，亦是当年白鹿山最优秀的弟子。”
李鹬一开口，便是惊天秘闻。
“四十年前，大伯奉昭帝之命，率三千玄甲自辽东登陆，重建镇海关，镇压沧海水族！”
“腊月十八，雪夜袭白山，诛杀半步妖王魔罗，取魔罗骸骨建雄城北固，血染沱江，追亡逐北，伏尸十万！”
“只可惜，辽州靠近北疆，白山郡更与月氏接壤，辽州妖族十去八九，其余不到两成便逃至月氏境内，乞居焉支山！”
“而后，大伯三伐焉支山，血染流花河，可惜每至将胜，便有朝中兵事堂敕旨至，传令撤兵，屡屡功败垂成，为其留下一线生机！”
“直至三年之后，休养生息的辽州妖族卷土重来，大伯亦在敌军来袭之夜离奇身亡，以致玄甲卫坚守三月，外无援兵，内失统帅，全军尽没，北固雄城亦是一夜倾颓，而今只剩断壁残垣！”
“你说此仇，我李家、我白鹿山，与辽州妖族大与不大？该不该报？”
李鹬说完，冷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