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乙木青雷符篆
陈宴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心里想什么都会在脸上表露出来,他这样子一看就是有心事。
他虽然极力掩盖了,但以他的城府哪里能遮掩得住?
陈询瞅他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不禁问道:“谁惹你了?这个表情做什么?”
“没事。”陈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吧。”
既然这么说了,陈询也懒得关心他身上的状况,准备进药房取“朱砂”。
“陈询!”陈宴忽然叫住了他:“我有话跟你说。”
“嗯,有什么话就说吧。”
陈宴不答,将他拽到后院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这才开口:“小询,你与二叔前些日子去了右军校尉府?”
他除了在武馆跟随师傅练功夫,还会每半个月一次去往校尉府,由府中家将教他刀法。
陈伯渠对于这位侄子的帮助,简直就是不遗余力,几乎动用了一切可用的资源关系。
陈询点了点头。
“樊将军的尸毒真是你治好的?”
“算是吧。”
“你何时学会了医术了我怎不知?”陈宴叹了口气说道:“是二叔暗中教你的吧?”
陈询看向他,却没有说话,不知道陈宴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二叔的本事,却把这功劳全推给你……治好了校尉大人的病,便可以博得他的青睐,甚至是挤掉我的真武殿‘内荐’名额?”
内荐名额?
陈询回想一下,当日陈伯渠说的是“考核名额”,压根就没提“内荐”的事情。
“内荐”与“考核”这是两码事,前者可以由世家贵族或军方直接推荐进入“真武殿”,只需要通过几轮测试即可。
最为关键的是,通过“内荐”进入真武殿的人往往起点就会高出常人一截。
而后者就需要与整个元城所有的少年武者甚至是其他州城的武者竞争,不仅考核周期漫长,就连竞争压力也会大许多。
所以陈宴才会如此在意吧?
陈询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总之校尉府给你的名额,我与你二叔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好,这件事情暂且放在一边。”陈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当年惊艳绝伦之时我也曾见过,但有些事情我们不甘心也得接受!”
“现在我是陈家四房唯一的武者!若是我有朝一日得势,自然能保回春堂一世安稳,自然会予你一份前程!何需要你去博取校尉将军的欢心?何必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自你得‘血疫病’之后,一身武道修为尽失,如今还能拿得起兵器吗?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校尉大人何等人物,你的心思他会看不出来吗?”
“你的意思是,回春堂的资源也好,校尉大人的人情也罢……都只能由你一人来继承,对吗?”陈询笑着问道。
“没错!”陈宴昂然道。
“有志气是好事,但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最后还不是要靠你手里刀说话?”
陈询摇了摇头,说完后就直接离开了。
他并没有耐心开导一位青春懵懂且敏感的少年,也就是看在陈伯渠的面子上,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见陈询始终一副冥顽不顾的模样,陈宴终于怒了,看着前者背影大声说道:“我把你当兄弟才会推心置腹与你这样的话,若你真想习武,便去我‘烈刀门’先从内门随从开始做起!”
他怒的不是陈询想要抢夺名额,或是暗中争夺校尉府的人情这些事情。
这方面他有足够的自信,如果说现在的陈家真有人能加入“真武殿”的话,那也只有可能是他陈宴。
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在陈询神态里看到了另一种异样态度。
不是轻蔑,不是生气,不是讽刺。
而是淡然,因为淡然所以才显得居高临下,更令人恼火。
……
……
取完朱砂,顺便去了一趟回春堂前院,找到七八名精壮的学徒,要求他们每人刺破手指,流五滴指尖精血。
大家只以为又有什么偏方需要精血做药引,又是少东家所求,所以没人拒绝。
况且也不是白给,每人给了五十文钱。
回到房间,陈询就开始画符。
奉道科仪、道坛斋醮,不管是内斋,还是外斋,都只是请神的一种规章制度。
如果是道行不够,就用这样的行式表示对众仙神的尊重。
祭坛与祭品越隆重,态度就越端正,降法旨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陈询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修为有所精进,真气与灵识都提高了许多,所以也懒得摆道坛香案,直接开始画符。
他刺破了手指,将指尖心头血滴入碗中,混入朱砂,以太一神文书写雷部符篆。
脑中观想雷部众神相,同时左手掌心向上,手指自然伸直,两手中指和无名指分别向上竖直,捏出乙木青雷雷决。
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入“雷击木”中。
须臾间,真气几乎流转消耗了一小半。
雷击木上的雷部符篆流光一闪,然后恢复如常。
表面上看,这块雷击木只多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符篆,没有任何异常。
但符篆法器是否成功,其实画符者心中自有明悟,不需要试验就知道。
陈询握住“乙木青雷符篆”,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七八名精壮汉子的精血,再加上他这位修行者的指尖心血为引,还有《灵宝洞玄妙要真经》所炼的真气为载体……就算是道行高深的厉鬼也得魂飞魄散。
五天之后,十道“乙木青雷符篆”已经画好,再加其他“镇鬼符”、“诛魂符”二十张,以及最重要的“摄魂幡”一面。
就在这一天的午后,陈询拿着这些东西,背着一个木匣子离开了回春堂,来到了东文坊。
还是那间宅子,还是那间茶楼。
陈询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上了一壶清茶,静静的等待着。
到了酉时,元城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
那间宅子的门打开了,从门后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太婆,背着一个药篓子,缓步消失在长街上。
这个时间点相当凑巧,据回春堂学徒张阿四所说,那些冤魂不止吃生魂,还需要许多尸油、骨灰之类的东西,所以“七姑”经常去城外的乱葬岗搜寻。
这一来一去的路程,没一个晚上的功夫是回不来的。
挺好的,省去陈询等待的时间,今晚就可以开始“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