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数量很多，沈卿雁三人购买的粮食一上午就没了，后面还没排到的人纷纷抱怨，骂骂咧咧地走了。

　　萧芸也火了：“好心帮你们渡过难关，不感谢就算了，还露出这副嘴脸，哼！”

　　沈卿雁也累得满头大汗，拉着她道：“芸儿，我们三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既然钱都用光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家吧。”

　　“嗯，好吧。”萧芸无奈答应道，主要也是没钱了。

　　三人收拾好行李就往回走，走着走着进入了市中心，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今日正好逢集，这种景象和之前的灾民成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女心情好了不少，小桃提议道：“小姐，我这儿还有一点钱，咱们好不容易出来趟，好好逛逛吧。”

　　“是啊是啊，逛逛吧！”萧芸兴奋得像个孩子。

　　“好吧。”沈卿雁笑着点点头。

　　这时，一个大娘走了过来，拉着沈卿雁的手道：“姑娘，你们真是好心人，刚才在市外布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们了，大娘我是在这儿做糕点生意的，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吃点点心吧。”

　　——

　　沧州城的晚春午后，天气和煦，柳鞅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小本子。那是他在药行三年来的所有记录——药材配方、客户需求，还有那些不敢明说的不满。

　　马夫回头瞥了他一眼：“兄弟，前面就是集市了，我得买些干粮路上吃。你要不要也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柳鞅抬头望去，远处尘土飞扬中隐约可见人头攒动。“也好，正好透透气。”

　　集市比想象中还要热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海洋。柳鞅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施粥时被他气得差点哭出来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儿，长得挺内秀的，是他喜欢的类型。

　　她正站在一个糕点摊前，与一位面容和善的大娘交谈。大娘约莫五十岁上下，鬓角微白，脸上堆满笑容，手上麻利地包着几块糕点。

　　“姑娘尝尝，这是我家祖传的桂花糕，用的是上等糯米和今年新摘的桂花。”大娘热情地递过一块糕点。

　　沈卿雁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好吃！芸儿，小桃，你们也尝尝。”

　　柳鞅站在不远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那大娘的笑容太过殷切，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四周，像是在观察什么。更奇怪的是，她摊位旁站着两个壮汉，虽然装作路人，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三个姑娘。

　　“不对劲儿喔……”柳鞅低声自语，本能地向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沈卿雁突然晃了晃身子，手中的糕点掉在了地上。她身旁的萧芸和小桃也相继扶住了额头，脸色变得苍白。

　　“姑娘们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快到我后面的马车里休息会儿。”大娘连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卿雁，向那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柳鞅的心猛地一沉。他加快脚步挤过人群，却见那三人已经被半扶半抱地送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其中那个叫萧芸的姑娘似乎还有些意识，挣扎了几下，却被一个壮汉看似不经意地按住了某个穴位，顿时软倒下去。

　　“我糙！”柳鞅大喊一声，但集市嘈杂，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那辆马车已经启动，朝着城外方向驶去。

　　马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手里还拎着刚买的干粮：“怎么了兄弟？脸色这么难看。”

　　“刚才那辆马车，看见了吗？”柳鞅指着即将消失在尘土中的青色车影，“那三个姑娘被拐了！”

　　马夫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车影：“你确定？那三个施粥的姑娘？”

　　“千真万确！那个糕点大娘有问题，糕点里肯定下了药。”柳鞅转身就要追去。

　　马夫一把拉住他：“等等！你知道那是些什么人？万一是专门拐卖女子的团伙，你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柳鞅慢慢掰开他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我少林寺外门三个月，呸！（其实就是三天）也不是白待的。哥们，你在这等着，若我天黑前没回来，就去帮我报官。”

　　“你是朝巴？为了几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冒险？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想来个英雄救美是吧？”马夫恨铁不成钢，继续道：“你要是出事儿了，我的职业生涯也到头儿了。”

　　柳鞅已经跑出几步，闻言回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抱歉了老哥，但今天在药行，我忍了一肚子气，确切说已经忍了好几年。现在，我想做点嚣张的事儿撒撒野。”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马夫站在原地，看着柳鞅的背影消失在尘土中，喃喃道：“这小子，刚才看着蔫了吧唧的，怎么突然这么热血？妈的把老子也弄的燃起来了。”

　　柳鞅沿着马车留下的车辙一路追踪。出了集市，路上的行人渐少，车辙变得清晰起来。他放慢脚步，调整呼吸，让自己保持在既能跟上马车又不被发现的距离。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宅院四周树木茂密，高墙环绕，若不是刻意寻找，很难发现这里还有建筑。

　　柳鞅躲在一棵大树后观察，只见那两个壮汉将昏迷不醒的姑娘们一个个扛进了宅院，而那个大娘则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才最后一个进门，厚重的木门随即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来是专门用来藏人的地方。”柳鞅低声分析。他绕着宅院外围走了一圈，发现除了正门，西侧墙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枝干恰好伸过墙头。

　　“天助我也。”柳鞅活动了下手腕，轻巧地攀上树干，多年的药材搬运工作，他的臂力还不错，加上少林寺学来的三脚猫基本功，翻越这道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墙内是一个小花园，杂草丛生，显然很少有人打理。柳鞅悄无声息地落地，借着灌木的掩护向主屋摸去。透过窗户，他看到那个大娘正在和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子说话。

　　“这次的货色不错，尤其是那个穿蓝裙子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大娘谄媚地说。

　　中年男子摸着下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确实不错。老规矩，先关两天，等她们醒了，让她们写信回家要赎金。若是不从……”他冷笑一声，“就卖到南边的青楼去。”

　　柳鞅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他继续观察，发现两个壮汉正将三个姑娘分别关进不同的房间。其中沈卿雁被单独关在东厢房，萧芸和小桃则被关在西侧的小屋里。

　　“得先救那个会武功的。”柳鞅暗想。他记得萧芸一脚的力道，若有她帮忙，胜算会大很多。

　　天色渐暗，宅院里点起了灯。柳鞅耐心等待着，直到看见那两个壮汉去厨房吃饭，大娘也回房休息，只留下一个瘦小的老头在院子里巡逻。

　　“优势在我！”

　　柳鞅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药材包，取出几味能致人昏睡的草药，揉碎了撒在老头必经之路的花丛中。微风吹过，药香弥漫开来。

　　不多时，那老头开始频频打哈欠，最终靠着廊柱睡了过去。柳鞅迅速行动，轻手轻脚地来到关押萧芸的房间外，从门缝中看到萧芸已经醒来，正试图挣脱手上的绳索。

　　柳鞅轻轻叩了叩门：“小娘们儿，别出声，我是来救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