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做客黄风洞
沙五金微微一笑,回答道:“心向佛法,何惧妖魔。贫僧既发宏愿,便当勇猛精进。纵有千难万险,亦是我修行路上的磨砺。若能以身饲魔,换得真经东传,普度众生,亦是功德。”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表明了“取经人”的身份,又展现出一副“不畏生死”的虔诚姿态。
虎先锋闻言,心中盘算更甚。
这和尚言辞恳切,胆气颇壮,看来并非虚言。
但他是否就是大王吩咐要留意的那个唐僧?
若是,为何不见大王说的那神通广大的徒弟护卫?若不是,一个寻常武僧,杀了也就杀了。
但若真是唐僧,自己贸然动手,万一走脱了消息,或是打草惊蛇,误了大王的大事,那可吃罪不起。
它生性虽猛,却非全然无智,否则也坐不稳这先锋之位。
思前想后,觉得不如先将这和尚引至大王面前,由大王亲自定夺。
若真是唐僧,便是大功一件;若不是,在大王洞府之中,量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打定主意,虎先锋便收了那副凶恶嘴脸,假意笑道:“原来是一位西去求经的高僧,失敬失敬!我家大王平日最是礼佛。既是佛门弟子路过,岂有不见之理?
高僧若不嫌弃,可随我去洞府拜会我家大王,饮杯清茶,歇息片刻,再行赶路不迟。”
沙五金正愁如何名正言顺进入黄风洞,探查虚实,闻言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迟疑。
“贫僧与贵大王素昧平生,贸然打扰,恐有不便吧?”
虎先锋忙道:“方便,方便!我家大王最好客,尤其敬重佛门中人。高僧远来是客,岂有过门不入之理?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在前引路。
沙五金便不再推辞,道一声“有劳”,手持禅杖,紧随其后。
他艺高人胆大,加之对原著情节了然于胸,自信即便身份暴露,也有脱身之策,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那偷食琉璃盏内清油的黄毛貂鼠。
一路穿林过涧,行至那险峻之处,果见一座洞府,烟霞渺渺,松柏森森。
石门上有十个大字,乃是“黄风岭黄风洞”。
把门的小妖见虎先锋归来,还带着个和尚,都好奇张望。
虎先锋命小妖看好门,自己引着沙五金径直入内。
洞府初入狭窄,行得片刻,便豁然开朗,里面甚是宽广,石桌石椅,布置得倒也齐整。
那黄风怪正在后洞饮酒,听得小妖来报,说虎先锋带了个陌生和尚回来,心中顿时不悦。
他吩咐左右看好沙五金,便将虎先锋叫到后堂,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臭骂。
“你这蠢货!本王让你巡山,是让你去寻那东土来的唐僧!谁让你随便带个野和尚回来?那唐僧身边有齐天大圣孙悟空、天蓬元帅猪八戒护持,岂是易与之辈?
你也不查问清楚,就敢往洞里领?万一走漏风声,引来他那两个煞星徒弟,你我这黄风洞还要不要了!”
虎先锋被骂得抬不起头,嗫嚅道:“大王息怒!末将看他从东土方向而来,自称去西天取经,又是个和尚,故而不敢怠慢。
末将仔细探查过,此人气息寻常,而且孤身一人,并未见什么猴妖猪怪跟随。
末将心想,若他真是唐僧,岂非天赐良机?若不是,在大王洞府之中,还怕他飞了不成?故而引来,请大王圣裁。”
黄风怪闻言,怒气稍歇,沉吟道:“孤身一人?这倒奇了。罢了,既然来了,待本王亲自去会会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下次若再敢如此自作主张,小心你的皮!”
虎先锋连连称是,心中却有些不服,暗道大王胆小,还责骂自己。
黄风怪整理了一下衣袍,换上一副和善面孔,快步走入前洞。
只见洞中立着一个雄壮和尚,法力微弱,心中便先轻视了三分。
实际上这是沙五金施了一个敛息诀,给黄风怪一个假象。
黄风怪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拱手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小可乃是此山之主,久慕佛法,今日得见高僧,真是三生有幸!不知高僧从何而来,法号如何称呼?”
沙五金见这黄风怪,果然如书中所述,金盔金甲,淡黄面皮,一双豆眼,几根鼠须。
他心中鄙夷,面上却恭敬还礼。
“阿弥陀佛。大王客气了。贫僧乃东土大唐驾下,奉旨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的和尚。途径宝山,蒙这位虎先锋引荐,特来拜会。”
黄风怪一听“东土大唐”、“拜佛求经”,心头又是一跳,豆眼精光闪烁。
他连忙追问道:“原来是天朝上国来的圣僧,失敬!不知圣僧如何称呼?”
他紧紧盯着沙五金,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沙五金早有准备,闻言面色不变,坦然道:“贫僧法号三藏。”
他心中暗笑,冒充起来全无心理负担。
“竟然是他!”
黄风怪心中剧震,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唐僧竟真的自己送上门来,喜的是这泼天富贵来得如此容易。
但他旋即升起浓浓疑惑,他在西天就听闻,金蝉子身边会有孙悟空、猪八戒两个徒弟护持,怎会让他孤身一人闯入这妖魔之地?
他强压激动,假意关切道:“原来是三藏法师!久仰圣僧大名,如雷贯耳!只是听闻圣僧收了两位高徒,一位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位是掌管天河八万水军的天蓬元帅猪八戒,俱是了不得的人物。为何今日不见他们随行护驾?”
这才是黄风怪心中最大的疑团。
沙五金心念电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关。
他早已想好说辞,当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一丝愤懑,道:“唉!大王有所不知。贫僧那两位徒弟,不提也罢!”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那猴头孙悟空,野性难驯,桀骜不驯,因贫僧嫌他杀生太过,略略说了他几句,他便使性子,撇下贫僧,不知跑到何处逍遥快活去了。
那猪八戒,更是惫懒,贪吃好色,见猴头走了,也借口去寻他,一去不回。贫僧在那荒山野岭等了数日,不见他们归来,心想求经事大,岂能因他们延误?故而便独自上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