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到来，像一缕带着山野清冽气息的风，猝不及防地吹进了归元宗沉静的山门。她身着一袭用妖兽皮毛鞣制而成的短打劲装，墨色的兽毛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袖口和裤脚都缝着细密的骨扣——那是她化形时从自己原身褪下的指骨，既坚韧又轻便。一头乌黑的长发未曾梳髻，只是简单地用一根藤蔓缠绕着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妖兽特有的灵动与警惕，可一旦笑起来，眼梢便会弯成月牙，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瞬间冲淡了那份疏离感。

　　她虽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周身灵气波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走过的地方，那些依附在墙角、石阶缝隙里的死气，会像遇到磁石的铁屑般，悄无声息地钻进她的毛孔。这便是她与生俱来的“负灵气亲和”——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的死气，于她而言却是滋养自身的甘泉。在归元宗的演武场上，曾有筑基初期的弟子见她修为低微，便想试探一二，结果阿蛮仅凭一双肉掌，便硬生生接下了对方蕴含灵气的三拳。第三拳落下时，那弟子只觉掌心的灵气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阿蛮体内涌出的一股阴寒气息吞噬，整条手臂都麻酥酥的提不起力气。自此，归元宗上下再无人敢小觑这位看似柔弱的妖族少女，都知晓她在归元道场内，战力堪比筑基修士。

　　日子一晃便过了半月，阿蛮渐渐习惯了归元宗的生活。她喜欢清晨在山门前的溪流边打水，看着溪水倒映出自己带着些许兽耳轮廓的侧脸；喜欢午后坐在药圃旁的石凳上，听霜儿讲那些草药的功效，鼻尖萦绕着薄荷与金银花的清香；更喜欢傍晚时分，跟着陆归师兄在演武场上练习基础拳法，感受着体内死气与灵气缓慢交融的奇妙感觉。可每当夜深人静，躺在简陋的木床上时，十万大山深处族人的身影便会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辗转难眠。

　　这日黄昏，残阳如血，将归元宗的飞檐斗拱染上一层暖红。阿蛮攥着衣角，在陆归修炼的静室外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叩了叩木门。“师兄，你在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归身着一袭月白道袍，墨发用玉冠束起，面容清俊，眼神温和。他刚结束一轮吐纳，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光晕。“阿蛮？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他见少女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愁绪，便侧身让她进屋。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蒲团。阿蛮走到桌前，双手紧紧按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起头，望着陆归的眼睛，声音带着哽咽：“师兄，我的族人还在十万大山受苦。”说到这里，她的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们也被债务困扰，好多族人因为还不上‘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陆归闻言，微微一怔。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给阿蛮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先喝口水，慢慢说。妖族也会欠债？”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在他的认知里，妖族向来逍遥自在，以天地为家，以草木为食，怎么会和“债务”扯上关系。

　　阿蛮接过茶杯，双手捧着，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情绪渐渐平复了一些。她抿了一口水，缓缓说道：“妖族欠的，比人族更多，也更沉重。”她抬起头，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神悠远而哀伤，“我们妖兽要化形，需引月华之力淬炼肉身，这便是向月华借灵气；要开智，需感悟天地法则，积累功德，这便是向天道借功德。每一次实力的提升，都像是在‘借贷’，而‘利息’便是随着修为增长不断累积的‘债’。越强大的妖，需要借的灵气和功德就越多，负债也就越重。”

　　陆归眉头微蹙，追问道：“那这‘债’如何偿还？若是还不上，会怎样？”

　　“偿还的方式有很多，”阿蛮低声道，“有的妖族会守护一方山林，维持生态平衡，以此来偿还天道功德；有的会采集月华草、凝露花等蕴含月华之力的灵植，来归还月华灵气。可一旦偿还的速度赶不上债务累积的速度，‘债’就会像附骨之疽一样，不断侵蚀妖的生机。修为低的妖兽，可能会直接身形溃散，重归天地；修为高的妖，虽然能勉强支撑，但神智会逐渐模糊，身体也会被债务之气侵蚀，变得狂躁易怒。”她说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我离开十万大山的时候，族里已经有好几头炼气期的小鹿妖，因为负债太重，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陆归沉默了。他看着阿蛮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归元宗虽小，但向来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如今妖族有难，他没有理由坐视不管。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语气坚定地说：“阿蛮，我决定前往十万大山，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债务的问题。”

　　阿蛮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师兄，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归转过身，对着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自然是真的。不过十万大山凶险莫测，我们不能贸然前往。我需要挑选一些弟子随行，做好充分的准备。”

　　消息传开后，归元宗的弟子们都十分踊跃。他们早就听闻阿蛮口中的十万大山神秘而奇特，如今有机会随陆归师兄一同前往，既能历练自身，又能帮助妖族，何乐而不为？经过筛选，陆归最终选定了十五名弟子——其中有五名筑基中期的弟子作为主力，其余十名皆是炼气后期，修为扎实，各有所长。有的擅长符箓，有的精通阵法，有的则身手矫健，擅长探查。

　　出发前夜，霜儿特意熬了一锅滋补的汤药，给随行的弟子们每人盛了一碗。她身着淡绿色的衣裙，眉眼温柔，一边给弟子们递汤，一边叮嘱道：“南疆气候湿热，多瘴气毒虫，你们一定要随身携带驱虫符和解毒丹。阿蛮妹妹，你对十万大山熟悉，路上要多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她又走到陆归面前，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这里面是我炼制的疗伤药和解毒丹，你收好。医馆这边我会看好，你们放心去吧，一定要平安回来。”

　　陆归接过布包，感受到里面的重量，心中一暖：“辛苦你了，霜儿。我们会小心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归元宗山门前便集结了一行十七人。陆归身着青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长剑，背上背着一个行囊；阿蛮依旧是那身兽皮短打，只是腰间多了一个装着灵植种子的小布袋；墨童则沉默地跟在陆归身后，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十五名弟子整齐地站在两人身后，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出发！”陆归一声令下，众人便沿着山间小路，朝着南疆十万大山的方向进发。

　　路途遥远，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便在沿途的城镇或山洞中歇息。越往南走，气候便越发湿热。起初还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可走了约莫十日，眼前的景象便渐渐变了。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高大粗壮，枝叶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夹杂着腐叶和不知名花草的味道。地面上布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发出“沙沙”的声响。

　　又走了三日，他们进入了一片瘴气区。远远望去，前方的山林被一层浓稠的绿色瘴气笼罩，如同一块巨大的绿纱，将整个山林都遮蔽起来。瘴气翻滚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大家小心，”阿蛮提醒道，“这瘴气有剧毒，吸入过多会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昏迷。快把防毒面具戴上，再贴上驱虫符。”

　　众人依言而行，纷纷戴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防毒面具——那是用妖兽的胃膜制成的，透气性好，又能过滤瘴气。陆归从行囊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箓，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箓往空中一抛。符箓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扩散开来，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罩，将众人笼罩在其中。“这是护心符，能暂时抵挡瘴气的侵蚀。我们快些穿过这里，不要停留。”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瘴气区。瘴气浓郁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静得可怕，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会听到几声奇怪的兽吼，从瘴气深处传来，让人头皮发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众人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终于走出了瘴气区。

　　出了瘴气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湍急的河流横亘在面前，河水呈深绿色，水流奔腾不息，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河面上没有桥梁，只有几根粗壮的藤蔓从河的这一边延伸到另一边，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十分危险。“这是忘川河的支流，”阿蛮说道，“水流很急，下面有很多暗流和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走。我们只能从藤蔓上爬过去。”

　　陆归走到河边，仔细观察了一番。藤蔓虽然粗壮，但表面光滑，又摇摇晃晃的，确实不好走。他转头对弟子们说：“大家排成一列，一个一个过。我先过去，在对面接应你们。”说罢，他纵身一跃，抓住了一根藤蔓，双脚在藤蔓上一点，身形如猿猴般灵活地向前攀爬。他的动作稳健而迅速，很快便爬到了河对岸，转身对众人喊道：“大家小心，慢慢来！”

　　弟子们依次上前，有的身手矫健，很快便爬了过去；有的则有些胆怯，爬得很慢，双手紧紧抓住藤蔓，脸色苍白。阿蛮和墨童跟在最后，阿蛮凭借着妖兽特有的敏捷，轻松地爬过了藤蔓；墨童则面无表情，动作沉稳，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丝毫不受藤蔓摇晃的影响。

　　等所有人都过了河，陆归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天色，只见夕阳已经西斜，便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在前面的山谷中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众人来到山谷中，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升起了篝火。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周围的寒气和黑暗。弟子们围坐在篝火旁，有的拿出干粮充饥，有的则在擦拭武器。阿蛮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几颗红色的果子，递给陆归和墨童：“这是赤焰果，在十万大山外围很常见，吃了能驱寒祛湿。”陆归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只觉得果肉酸甜可口，一股暖流从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疲惫。

　　夜深了，弟子们大多已经睡去，只有陆归和阿蛮还坐在篝火旁。“师兄，再过两天，我们就能进入十万大山的核心区域了。”阿蛮望着篝火，轻声说道，“核心区域的妖气很重，但你不用担心，那里的妖族大多都很善良，只是因为债务的问题，才变得有些怕人。”

　　陆归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了，你之前说妖皇爷爷已经撑不住了，他具体是什么情况？”

　　阿蛮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妖皇爷爷是炼虚期的大妖，已经活了上千年。千年前，他为了守护十万大山的族人，与入侵的魔族大战一场，虽然最终击退了魔族，但也身受重伤。从那以后，他的修为便停滞不前，债务却越来越重。这几百年来，他一直在强行支撑，用自己的生机来压制债务之气，神智也越来越模糊，现在已经认不出人了，只要有人靠近妖皇殿，他就会发起攻击。”

　　陆归沉默了片刻，说道：“放心吧，阿蛮，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唤醒妖皇爷爷的。”

　　次日清晨，众人继续赶路。随着越来越深入南疆，周围的妖气也越来越浓郁。起初只是淡淡的妖风，后来渐渐变得粘稠起来，空气中仿佛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那便是债务之气。阿蛮告诉众人，这些债务之气对妖族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人族修士影响不大，只是会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又走了两天，他们终于进入了十万大山的核心区域。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妖兽，有身形矫健的狼妖，有憨态可掬的熊妖，有美丽灵动的鹿妖……它们或卧在草地上，或趴在树枝上，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空洞。最奇特的是，每一头妖兽的头顶，都悬浮着一个淡黑色的数字，随着它们的呼吸微微闪烁。

　　陆归走到一头炼气期的小鹿妖面前，只见它头顶的数字是“三十”。小鹿妖见有人靠近，吓得浑身一颤，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因为虚弱而摔倒在地。阿蛮连忙上前，轻轻抚摸着小鹿妖的头，柔声说道：“别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小鹿妖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不再挣扎，只是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它头顶的数字是三十，代表它负债三十载。”阿蛮解释道，“炼气期的妖兽，资质普通的，负债一般在数十载；筑基期的妖兽，负债则在数百载；金丹期的妖兽，负债能达到数千载。”

　　陆归点了点头，又走到一头筑基期的熊妖面前。这头熊妖体型庞大，浑身覆盖着黑色的毛发，但毛发却失去了光泽，显得十分干枯。它头顶的数字是“五百”，数字周围的债务之气比小鹿妖浓郁了许多。熊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到陆归等人，只是抬了抬眼皮，便又低下头去，连攻击的力气都没有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所见到的妖兽越来越强大，头顶的数字也越来越大。金丹期的虎妖，头顶数字“三千”，趴在一块巨石上，眼神凶戾，但身体却在不断地颤抖，显然是被债务之气折磨得痛苦不堪。

　　越往大山深处走，妖兽头顶的数字便越大，周围的债务之气也越浓郁。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连人族弟子们都感觉到了一丝不适。阿蛮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她知道，前面就是妖皇殿了。

　　突然，前方传来一股强大的妖气，直冲云霄。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十万大山的最深处，一道猩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光柱周围缠绕着浓郁的黑色债务之气，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光柱周围盘旋。那股妖气之强，让陆归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是炼虚期大妖的气息，但其中却夹杂着浓重的死气和狂躁之气。

　　“那就是妖皇爷爷。”阿蛮的声音带着悲伤，她的眼眶红了，“他快死了。妖皇爷爷千年前就撑不住了，但族人们需要他庇护，他只能强行支撑着。你看那道猩红光柱，那是他的妖力在不断外泄，而周围的黑色债务之气，已经快要将他的妖力吞噬殆尽了。”

　　陆归望着那道猩红光柱，眼神坚定：“我们去见它。”

　　“可是……”阿蛮有些犹豫，“妖皇爷爷神智已失，会攻击一切入山者。炼虚期的攻击，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陆归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散发出淡淡的阴寒气息。那是归墟令，是他之前在万葬渊底收服怨魂时得到的宝物。“那就让它……清醒一下。”

　　陆归高举归墟令，朗声道：“此地怨魂，听我号令！”

　　话音刚落，归墟令便发出一道强烈的黑色光芒，直冲天际。紧接着，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凄厉的嘶吼声，无数淡黑色的怨魂从山林中、从地底钻了出来，朝着归墟令的方向汇聚。这些怨魂都是陆归在万葬渊底收服的，数量多达数万。它们在空中汇聚成一条巨大的魂路，从陆归等人脚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向十万大山深处的妖皇殿。

　　魂路是由无数怨魂凝聚而成，呈现出淡淡的黑色，表面泛着幽光。众人踩在魂路上，只觉得脚下冰凉，但却十分稳固。阿蛮和弟子们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

　　沿着魂路往前走，周围的债务之气越来越浓郁，猩红光柱也越来越清晰。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便是妖皇殿，宫殿全部由黑色的巨石建造而成，高达百丈，殿顶雕刻着无数妖兽的图案，栩栩如生。宫殿的大门紧闭着，门上刻着一道巨大的裂痕，那是千年前妖皇与魔族大战时留下的痕迹。

　　魂路尽头，便是妖皇殿的大门。陆归收起归墟令，带领众人走到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殿内昏暗而空旷，只有顶部的一个天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正中央的位置，一头百丈巨熊卧在地上。它浑身覆盖着棕色的毛发，但毛发已经变得稀疏而干枯，露出了下面青紫交错的皮肤。它的四肢粗壮如柱，爪子锋利如刀，只是此刻却无力地垂在地上。它的双眼紧闭着，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它的头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数字——“一百万”，数字周围的债务之气如同血海般翻涌，不断侵蚀着它的身体。

　　听到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巨熊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是猩红色的，没有一丝神智，只有纯粹的狂躁与杀意。它看到了陆归等人，喉咙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随后猛地抬起右掌，朝着陆归等人拍了下来。

　　炼虚一击，威力无穷。掌风呼啸而至，整个妖皇殿都在颤抖，屋顶的石块不断掉落。地面裂开了巨大的缝隙，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让弟子们脸色苍白，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陆归不退反进。他双脚在地上一点，身形瞬间跃起，身后展开了一片巨大的星云。那星云呈淡蓝色，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强大的灵气波动。那是归元宗的独门功法——归元星云，能汇聚天地灵气，形成强大的防御和攻击。

　　“妖皇，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