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集：突发状况，祭坛机关启动

　　作者：寅生南流

　　马三炮的匕首还插在岩缝里，刀柄随震动轻颤。他右腿血肉翻卷，布条缠得潦草，渗出的血顺着小腿滑进靴筒。他抬起左手，用断指残端刮地三下，金属与岩石摩擦发出短促噪音。那声音压住了耳中越来越密的倒计时声。

　　七次心跳一循环的震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规则脉冲，像乱码敲击铁皮。赵阎王靠在火蝎子肩上，墨镜胶布断裂一角，钙化皮肤从脸颊蔓延至喉结，呼吸时发出砂纸磨骨的声响。他指尖贴地，试图捕捉微光流动的方向，但震动太杂，夜视视野一片雪花。

　　我盯着祭坛凹槽。黑液正逆着纹路回流，铜钱已焦黑变形，边缘黏在掌心。签字笔被我抽出，笔帽轻晃，铜钱无声。我将笔尖抵住太阳穴，用力一戳——记忆碎片弹出：父亲工作室的炭灰墙，最后一笔是斜切钩，不是收尾，是中断。

　　“东南角石台。”我说，“动。”

　　韩省没反应。他的铜章躺在地上，血光熄灭，缺口扩大到三分之一。西装袖口沾满墨水，那是他打翻钢笔后留下的。人工眼球脱落一半，悬在眼眶外，像颗坏掉的玻璃珠。他靠着听觉辨人，此刻只听见自己的呼吸，慢得不像活人。

　　孙鹊左臂QR码的乱码重组完成。新字符浮现在皮肤上，形态接近蜂巢结构图。她低头看着，注射枪空膛冷却，手指在扳机上抽搐。病毒发作倒计时启动，她的免疫系统正在把自身写成下一版论文。

　　李川相机外壳熔损，快门线断裂。他低头看自己小腿骨，暴露处泛青，像是被低温灼伤。他想后退，脚跟刚移，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火焰柱喷出。

　　高温气浪掀翻卓玛。她扑跪向前，骨刀划破掌心，血抹上李川小腿骨。瞬间，她读到了遗言：“火焰第三波停顿0.8秒。”

　　她咬破手指，在岩面刻字。血字未成，异兽群受机关刺激再度逼近。一只跃向火蝎子腰间竹篓，利爪直取蛇蛊。

　　火蝎子吹哨。残骸铁线蛇弹起，缠住异兽颈部，毒牙嵌入关节。她甩出最后一颗银铃，撞偏其轨迹。借力翻滚，她拽住李川衣领，将其拖离喷口。同时抽出父亲铜烟杆，插入裂缝深处。

　　机关供能局部中断。火焰柱熄灭两根，尖刺阵列停滞。

　　我下令全员撤向东南石台。壁画上古代祭司的避险姿势清晰可辨，地面无裂纹延伸。火蝎子扶起赵阎王，后者靠她支撑才站稳。梅厌生拖着孙鹊，缝尸针穿九十九根白发，针尾轻颤。贾算盘坐不动，算盘珠尽数卡死，山羊胡结着灰块，嘴唇微张似笑非笑。

　　卓玛最后一个登台。她将骨刀插地，双手满是划痕。天葬喉骨滴血不止，梵文刺青从锁骨向下延伸。她用手指堵住耳朵，但骨头的尖叫仍在颅内震荡。

　　韩省跪坐不起。助听器捕捉到队友呼吸，却无法判断出血量。他伸手摸西装前襟，印章还在，但触感全无。他开始用指甲在手背刻字，防止忘记名字。

　　孙鹊手臂黑液渗透布条。梅厌生取出缝尸针，扎入她皮肤三针，封合病变区域。针眼连成一线，像在缝合空间裂缝。孙鹊喃喃记录数据，声音越来越低。

　　林燕的怀表未响，但我知道她在远处干扰机关节拍。时间裂痕被短暂拉伸，火焰喷射出现微弱迟滞。我摘下蓝牙耳机，翻译器调至“骨语接收模式”，将卓玛刻字内容转译成语音循环播放：“第三波，停顿0.8秒。”

　　声音稳定军心。

　　赵阎王指尖轻触岩壁，感知微光流动方向。他喉咙发出破碎音节：“右侧……有空腔。”

　　我点头。祭坛背面的人形剪影仍在灰膜中浮沉，轮廓与我一致。中山装领口露出半截签字笔，动作同步于我的呼吸。

　　马三炮靠在石台边缘，口中烟卷已被咬碎。他拔出匕首，刀尖点地，支撑身体。眼神清明，但疲惫深入骨髓。他用断指刮地，制造人工噪音，维持对真实震动源的判断。

　　贾算突然睁眼。瞳孔失焦，视线穿过我们，落在祭坛核心。“它要命名。”他说，“第七次。”

　　没人回应。我们都知道“命名”意味着什么。上一次开门，墙体蓝液形成符号，末尾多出逆钩。父亲墙上没有的那一笔，是吞噬的开始。

　　火蝎子腕间青鳞蛇蜷缩发抖。她指尖鳞片蔓延至第二指节，咬住草茎止颤。竹篓破损，仅存一条蛇，蛇眼与她颈间银项圈同步变色。

　　李川低头盯着自己小腿骨。暴露处青斑扩散，像是被某种频率侵蚀。他右手残指裹布再渗血，指节微微抽搐。

　　韩省的手背已刻满名字。他摸到铜章，放入口中啃咬。温莎结领带松垮，西装染血，袖口墨迹如泼洒的讣告。

　　孙鹊停止记录。她盯着左臂封合处，黑液正从针脚边缘渗出。病毒在改写论文，下一版将是蜂巢化躯干。

　　梅厌生握紧缝尸针。九十九根白发绷直，随时准备封嘴百针。货主即将收货，而他还没写完告别信。

　　赵阎王侧脸钙化剥落如墙皮。他靠火蝎子搀扶维持坐姿，指尖仍贴岩壁。微光流动方向变了，正从祭坛基座向四周辐射。

　　我将签字笔插回口袋。笔帽铜钱焦黑变形，耳内翻译器持续播报骨语警告。目光锁定祭坛核心凹槽。

　　黑液停止回流。

　　地面震动频率突变。

　　东南石台边缘，岩层裂开三道细缝。

　　火焰柱再次喷出，间隔精确0.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