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记在刘振彪头上，你放大老黑也是为了让青皮子一家赶紧进山，那是救青皮子呢！”

　　王军把散篓子给王山满上，又说：“喝吧，喝完闷头睡，醒了啥事儿没有。”

　　王山倒是愿意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这山里的事儿玄乎的太多了，很多事确实说不清道不明的。

　　直到现在，王山都还记着狼群夜袭屯子的事儿，狼这东西邪性，毕竟他还要进山混。

　　张德旺带来两斤散篓子，两包迎春，一晚上三人都造完了。

　　王山晕晕乎乎的从炕上下来，走到旁边屋里去找他娘。

　　孙桂枝正在往帆布袋里装瓶瓶罐罐，都是拿到王山舅舅家的。

　　打个酒嗝，王山才把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

　　“娘，这钱你拿着，明天到了俺舅那了还了钱，余下的咱进城时候用。”

　　家里舍不得用电，王大满看不清楚，她把煤油灯挑了一下，光亮了一点儿后看呆了。

　　“你这多少钱？”

　　“二百啊！”

　　孙桂枝剧烈的咳嗽起来，这次是吓的，她到现在还没抓过这么多钱。

　　“你得打多少狍子，你不是还分了歪脖和二柱子钱吗？”

　　“娘，你就别盘问了，老爷们儿挣钱的门道，娘们儿家少打听。”

　　孙桂枝嘴一撇，转身去拿笤帚疙瘩了。

　　王大满一巴掌拍在了王山脑瓜子上，嗔怪：“喝了二两猫尿就搁这儿耍横？好好说话！”

　　“反正除了狍子还打了点儿旁的呗。娘，你就收着吧，错不了。”

　　孙桂枝一笤帚打在了王山的屁股上，警告：“你可别带着那两个愣头青干那掉脑袋的勾当！到底打了啥玩意儿？”

　　“老虎崽子！”

　　“啥？！”

　　孙桂枝和王大满同时一惊，她们联想到了昨天被老虎崽子咬的面部全非得刘强。

　　“山子，你不是跟刘强他们一起上的山吧？”

　　“没有啊，我和歪脖二柱子一起进的林子啊，就在砬子阵后边那块，我们准备抹蝲蛄的，看到老虎崽子咬住了一个狍子，我啪的一枪就给老虎崽子撩倒了。”

　　眼看王山是问不出一句实话了，孙桂枝也是没招了，她只好先把钱收起来了。

　　“不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孙桂枝点了一百二单独放在了一个手帕里，然后将剩余的八十块钱分成了两份儿。

　　“你拿条裤子过来，我给缝个暗兜，到了城里别被掏了。”

　　“行，缝个结实的。那城里的三只手，眼睛可贼着呢。”

　　王山回屋拿了一条裤子，王大满拿着针线在煤油灯下开始缝。

　　王小萌绷着嘴搓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忍住最后还是没吭声。

　　王山敏锐的觉察到了，便朝着王小萌摆摆手。

　　到了院子里后，王山问：“有事？”

　　“哥，进城要是看完病还余下钱，能不能买两团毛线，回头我织个围巾啥的，我们这一把儿的姐妹儿都在学着织毛衣了，我……”

　　“准了！回屋歇着吧。”

　　“真的啊哥！”

　　王山走到金雕那边瞄了一眼，金雕已经开始不排斥人了，这说明驯化已经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一夜王山睡的很沉，最后让尿憋醒了，酒喝多了嘴也苦，他起来先放水，然后又到水缸里找水喝。

　　院子里树下有个黑影，仔细一看，正是老爹，手里拿着枪在那坐着。

　　“爹，你弄啥呢不睡？”

　　“睡不着，看下雕。”

　　王山明天一早要赶路，他也懒得多管了，回头进屋睡了。

　　天亮之后，孙桂枝收拾包裹，王山洗漱一番，还特意用凉水在头上使劲儿按了按。

　　“山子要不还是走大路吧，别再碰到青皮子了。”王大满建议。

　　王山回道：“我带着枪去，怕啥。”

　　孙桂枝说：“走大路不能迟到了吧，林场拖拉机那边八点多就发车了。”

　　“走小路，我送你们一骨碌。”

　　王军单手夹着金雕准备一起出门，这个时候的金雕正在接受驯化，要让它多见人，多出去晃悠，也是和主人增进感情，为下一步驯化做准备。

　　“爹你蹦跟着去了，架着金雕怪累的慌。”

　　“不碍事。”

　　准备好后出发了，一家人走到村后松了口气，刘振彪在那带着民兵队在草稞子里扫荡那，山岗上都是人。

　　“爹，你回吧。”

　　王山和他娘顺着羊肠小道很快就到了镇子林场，孙卫东在林场门口叼着烟踱步。

　　碰面之后孙桂枝把帆布包拿了过来，“卫东，这鱼干你跟卫国一人一份儿，还有这蘑菇你俩也分了。”

　　“姐你捣鼓这玩意干啥，我这还缺这个？”

　　孙桂枝又从口袋里的手绢里拿出来钱，说：“这钱呢先放你这，这是一百二，你留下八十，剩下的四十我回来找你拿回头给卫国。”

　　“姐，你哪来这么多钱？”

　　咳咳！

　　呼！

　　王山在一旁又是咳嗽又是擤鼻子的，孙卫东一脚踢在了王山屁股上。

　　“你小子搁这儿整啥景儿呢？”

　　““舅啊！鄙人不擅长拔大毛放排，但是遛套子打牲口还是有一手的啊！””

　　旁边有人，孙卫东也不多问，他说：“姐，你们把钱都带上，万一用的着。”

　　“舅，你就收下吧。俺娘那咳嗽不是啥大症候，用不了那么多钱。”

　　在林场门口说了好一会儿，娘俩才坐到了拖拉机的挡泥板上。

　　往县城运送木材的拖拉机很大，挡泥板上得有半米宽了，上边放个布垫子，坐着倒也舒服。

　　王山坐在司机左边，孙桂枝在另一边大声吆喝着让王山抓稳了。

　　突突突！

　　拖拉机声音很大，王山也听不清他娘说的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好的应着。

　　司机也是个话痨，一路上嘴没停过，不是抽烟就是扯淡的。

　　王山都觉得那烟浪费了，眼瞅着没几口进嘴里。

　　镇子距离县城四十多公里，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娘，咱别去大医院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前两天在镇上打听了一下，县里有个老中医手挺硬，往病人手腕一搭，啥病灶都给你拔了！”

　　“能行吗？不会乱收费吧？”

　　“咱先瞅瞅去呗，不行再上医院。那老先生有名着呢。”

　　在王山的印象中，县城有一家老中医馆，师傅有两把刷子，在未来十几年名气是打出去了。

　　现在主要是刚过了动荡时期，中医有点断层了，西医大行其道。

　　打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医馆前边，孙桂枝看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有点担心：“不能是骗子吧？”

　　“娘，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有名气的先生都不在乎这些门面。”

　　屋子外边只挂着个牌子写着专治疑难杂症，进去之后发现人还挺多的。

　　“看病稍微等一会儿啊！”

　　一个小伙儿吆喝了一声。

　　王山便问：“张德福师傅在吗？”

　　“在，稍微等会儿。”

　　王山安顿好老娘孩子，他自来熟的趴在柜台上看向小伙计，问：“你们这收药材吗？人参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