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逆转与新生
“给我…逆转!”
那一声在意识层面的怒吼,仿佛耗尽了我存在于世的所有意义。全新领悟的心象之力——那包容着无限生机与可能性的“葡萄藤小院”,不再仅仅是防御的壁垒,而是化作了最锋锐的、蕴含着“创造”意志的犁铧,狠狠犁进了那根由“绝对否定”意志构成的主脉血管核心!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万丈。
只有一种…仿佛宇宙规则被强行改写时的…寂静的轰鸣。
“世界之心”赋予的“可能性”力量,在我这全新心象的引导下,不再是蛮横的冲击,而是变成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充满生机的“信息种子”。这些种子顺着主脉血管的构成法则,逆向而行,疯狂地植入、生长、演变!
我“看”到,那根主脉血管的黑暗本质,在这些“可能性”种子的侵蚀下,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它那纯粹的“否定”属性,被强行掺入了一丝“存在”的变量;
它那冰冷的“灭绝”意志,被强行嫁接了一缕“生长”的渴望;
它那既定的“终局”轨迹,被强行开辟出了无数条通往未知的“岔路”!
这不是净化,这是…污染之上的污染!是用代表“生”与“可能”的规则,去覆盖、去扭曲那代表“死”与“定数”的规则!
“不——!!!”
“引路者”附着其上的那丝意志,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夹杂着震怒、惊愕乃至一丝…恐惧的波动!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在他的认知里,秩序与混沌是对立的,存在与虚无是界限分明的。而这种用“有序的可能性”去逆向污染“无序的确定性”的手段,完全颠覆了他的逻辑基础!
这就好比用“生命”去感染“死亡”,用“希望”去腐蚀“绝望”!
主脉血管剧烈地扭曲、膨胀、收缩,色彩在极致的黑与变幻的瑰丽之间疯狂闪烁,仿佛一个即将崩溃的系统。那些由黑暗能量构成的扭曲人脸,表情从痛苦的哀嚎变成了茫然的呆滞,继而开始浮现出各种复杂的、不属于纯粹“否定”范畴的情绪——疑惑、怀念、甚至是一丝丝微弱的…期待?
“荒谬!悖论!此等变量…不应存在!”引路者的意志在混乱中试图重新凝聚,做最后的反扑。
但已经晚了。
“可能性”的种子一旦播下,尤其是在这最核心的污染源上,其生长速度超乎想象。它们如同最顽强的病毒,沿着污染网络疯狂扩散,所过之处,那些暗红色的裂纹不再仅仅是褪色,而是开始闪烁起微弱却充满生机的、如同初生嫩芽般的绿意和蕴含无限可能的星光!
“咔嚓…咔嚓…”
仿佛冰层碎裂的声响,在柱之内宇宙中回荡。缠绕在蓝色光团——柱之魂上的无数黑色血管,一根接一根地,不是被斩断,而是从内部被“转化”,化作了滋养其重新搏动的养料!它们变成了连接虚实的藤蔓,变成了输送新型秩序能量的管道!
最后一根主脉血管,在引路者意志不甘的咆哮中,彻底被瑰丽的色彩覆盖,其核心处,甚至凝结出了一枚如同胚胎般、缓缓搏动的、散发着混沌与秩序和谐并存气息的“可能性之种”!
嗡——!!!
柱之魂那颗原本黯淡的蓝色光团,在失去了所有束缚、并获得了反向灌注的、充满生机的能量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单一的蔚蓝,而是如同经过洗礼般,带着一丝晶莹剔透的质感,其核心深处,甚至隐隐有我那“葡萄藤小院”心象的影子!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稳固、更加厚重、并且充满了无限演化潜力的秩序波动,如同新生的恒星,轰然扩散,瞬间席卷了整个柱之内宇宙!
所有的破碎规则光带开始以新的方式重组、连接;那些被转化的污染能量温顺地融入新的体系;整个空间不再死寂,而是充满了某种欣欣向荣的“活力”!
最初之柱,不仅被净化,更是在我的“可能性”力量影响下,完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进化!它变得更加坚韧,更能适应变化,仿佛拥有了对抗“熵增”的免疫力!
“成功了…”无与伦比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意识变得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消散。与“世界之心”的连接也因为过度透支而变得若有若无。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弹出这片新生宇宙的瞬间,那股属于柱之魂的、古老而充满感激的意念,温和地包裹了我,一股精纯而充满生机的能量反哺而来,稳住了我即将溃散的意识。同时,一段清晰的、关于“平衡”真谛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
平衡,非静止,乃动态之和谐。
秩序,非僵化,乃生机之框架。
七柱之力,可稳现实,然欲抗终焉,需引“变数”…
信息流在此处变得模糊,但一个坐标,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意识中——那并非楼兰,而是另一个散发着奇异波动的、我之前从未感知到的地点。
我的意识猛地被弹回现实。
“咳…咳咳!”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灵魂和身体都像是被彻底掏空,又像是被重新塑造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王阿达西、林思远、热娜和艾山江老人那张写满担忧和惊喜的脸。
“小戈!你醒了!”王阿达西一把扶住我摇晃的身体,“刚才你浑身冒光,那柱子也跟着亮,吓死我们了!”
我抬头望去,只见眼前那根“最初之柱”已然大变样!柱身虽然依旧能看到一些浅浅的痕迹,但那些蠕动的暗红色裂纹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内蕴七彩流光的质感。它巍然屹立,散发着稳定而充满活力的能量波动,甚至在其周围形成了一個淡金色的、将扭曲光线都排斥在外的稳定领域!
天空中,那几乎已经完全重合的双月,其融合的过程,似乎…停滞了?不,不是停滞,是变得极其缓慢!最初之柱的复苏和进化,极大地强化了现实结构的稳定性,强行延缓了终焉时刻的到来!
三小时四十一分。
倒计时,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们…我们真的做到了!我们为这个世界,争取到了至关重要的喘息时间!
喜悦和激动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我刚想说话,却猛地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晃动!
“怎么回事?!”热娜惊呼。
并非地震,而是整个空间都在发生某种…“排斥”反应!最初之柱进化后形成的稳定领域,似乎正在与周围被双月严重扭曲的环境产生激烈的冲突!金色的稳定领域与外部五彩斑斓的扭曲光瀑交界处,空间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甚至出现了细密的黑色闪电!
“不好!柱子的力量太强,这片区域本身已经太脆弱,快要承受不住了!”林思远脸色大变,“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会被空间撕裂!”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我们身旁的一块悬浮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走!”我强撑着站起来。
就在这时,艾山江老人却指着柱子基座的方向,激动地喊道:“快看!通道!圣殿的指引应验了!”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最初之柱的基座旁,不知何时,地面裂开了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缝隙,一股与“沉默圣殿”同源的空间波动从其中传出。
这是…“世界之心”或者进化后的柱子,为我们开启的新的生路?
没有时间思考,身后的空间崩塌已经开始蔓延,如同破碎的镜面向我们追来。
“进去!”我当机立断。
我们一行人毫不犹豫,纵身跃入了那散发着白光的裂缝之中。
失重感再次传来,但这一次,我感受到的不再是混乱的撕扯,而是一种温和的、被引导的传送。
当脚再次踏上实地时,我们发现自已身处一个狭小的、完全由发光玉石构成的封闭石室内。石室空无一物,只有对面墙上,刻着一副简单的、却仿佛蕴含着至理的图案——一株生长在磐石上的葡萄藤,藤蔓缠绕,形成了一個和谐的螺旋。
而在图案下方,用古老的精绝文刻着一行小字:
“待风起时,藤蔓所指,即是征途。”
风起时?藤蔓所指?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胸前温热的明月印,感受着脑海中那个由柱之魂给予的、陌生的新坐标。
新的谜题,已经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