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对对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争先恐后地喊着口号,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
看着这帮人前倨后恭、丑态百出的样子,臧阑心中一阵畅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好!好!”
他笑着捋了捋胡须,连说了三个“好”字,
“话呢,老夫是带到了,也该回宫复命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臧老慢走!”
众人齐刷刷地起身,躬身相送,那声音,那姿态,简直比送亲爹还恭敬。
臧阑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邹玄,这才缓缓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有些凝重,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上官明伊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谢兄,这事儿……依你之见,究竟如何?”
邹玄抬头望了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们……就没人觉得,这事儿……太过顺利了吗?”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顺利?”
莫盛摸了摸下巴,
“难道……不顺利才好?”
邹玄摇了摇头,
“臧阑是什么人?他可是恨不得咱们七望门阀死绝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来送这么大一份礼?”
“这……”
上官明伊沉吟了一下,说道,
“会不会是……陛下给他下了死命令?他不得不从?”
“死命令?”
邹玄冷笑一声,
“你们觉得,以臧阑的性格,如果真是陛下的死命令,他会这么心平气和地来跟咱们说?”
“他怕不是早就把这事儿给搅黄了,还会巴巴地跑来告诉咱们?”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
……
净月寺。
“化肥……仙丹?”
释悟空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使劲揉了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来的这种东西?”
一个小沙弥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低着头,小声说道:
“方丈……京城里……都传遍了……”
“说……道门弄出了能让庄稼增产的……沃土灵丹……”
“胡说八道!”
释悟空猛地一拍桌子,
“这帮道士,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肯定是骗人的!”
“方丈……那……万一是真的呢?”
另一个小沙弥怯生生地问道。
“真的?”
释悟空冷笑一声,
“真要有这种东西,他们早就拿出来显摆了,还能等到现在?”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师叔祖呢?”
“还在后院……琢玉呢……”
一个小沙弥回答道。
释悟空一听,顾不上再多说什么,起身就往后院跑。
刚跑到后院门口,就看到陶翁正盘腿坐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一块玉石,正低着头,一刀一刀地雕琢着。
释悟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师叔祖啊!您老人家就行行好,赶紧选定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再不定下来,佛门……佛门就要完了!”
陶翁像是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雕琢着手中的玉石。
“师叔祖!”
释悟空急得直跺脚,
“道门弄出了沃土灵丹,再这么下去,佛门的香火都要被他们抢光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开始哽咽了,
“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佛门衰败啊!”
“您得救救佛门啊!”
陶翁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痴儿,一切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师叔祖!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
释悟空急得都快哭了,
“您就在两位嫂嫂里随便选一个吧!真的,随便选一个就行!”
“再这么拖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
“只要您定了有缘人,我就能把那些个老家伙都请出来,到时候……”
他还没说完,陶翁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释悟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痴儿……”
他缓缓说道,
“你……着相了……”
释悟空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陶翁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释悟空的身后,
陶翁将手中已经雕琢成型的青璋,轻轻地放在了释悟空的手中。
那是一块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青璋,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有缘人……已经出现了……”
陶翁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在释悟空耳边回荡。
释悟空彻底愣住了,拿着青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看着陶翁,半晌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不是……这,我……”尤澜正欲推门,一阵读书声,隐隐约约从院内飘了出来。
他脚步一滞,眉梢微微一挑。
咦?今儿吹的什么风,娘子竟有这般雅兴?
好奇心起,尤澜索性负手而立,侧耳细听。
臧沁雯那清甜如蜜、柔媚入骨的声音,正缓缓吟诵: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尤澜一听,这不是苏轼的《蝶恋花》吗?
不过,娘子平日里更偏爱李清照,怎的今日忽然吟起苏轼的词来了?
而且,偏偏挑了这首……
尤澜心头微微一动,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莫非……娘子这是在借词抒情,暗示些什么?
他沉吟片刻,终是抬手轻叩门环,朗声笑道:
“好一个‘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娘子好雅兴!不过,这苏学士的词,可不似平日里娘子的心头好啊。”
屋内,吟诵声停歇。
片刻后,臧沁雯推门而出,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哟,秦大状元回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尤澜一番,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怎么,听出这词里的‘别样滋味’了?”
尤澜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
“小姐姐说得如此动情,为夫若是再听不出点什么,岂不成了木头人?”
臧沁雯轻哼一声,转身往屋内走去: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进来吧。”
尤澜跟了进去,只见臧沁雯已在桌边坐下,手中正把玩着一方玉佩。
他目光一扫,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东坡乐府》。
“娘子今日怎的想起读苏学士的词了?”
尤澜走到臧沁雯身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