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战场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江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吹拂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谢黎勒马立于江边,望着眼前绵延数里的降兵队伍,眼中难掩惊喜。这些曾经在赤壁战场上厮杀的曹吴士兵,如今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只剩下对食物的渴望。
“主公,初步清点完毕!”赵累快步赶来,手中捧着一份竹简,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兴奋,“东吴降兵五万,曹军降兵三万,战马八千余匹,军械甲胄不计其数!另外,曹军最后一组连舟虽因部分船只损坏无法移动,但主体结构完好,上面还有曹军水军士兵八千余人,已全部投降!”
谢黎接过竹简,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没想到竟能收获如此之多!这些降兵都是身经百战之士,若能收服,便是咱们兴汉军的一大助力!”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这些士兵在赤壁苦战十数日,又被咱们的穿插战术切断粮草补给,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能吃口饱饭,自然心甘情愿归降。咱们能以不足万人的精锐加上几千的预备队,收服八万余降兵,这是天大的机缘!”
陈到点头赞同:“主公所言极是。不过,这些降兵成分复杂,既有曹军也有东吴军,且与咱们兴汉军多有血战之仇,若处置不当,恐生哗变。”
谢黎心中早已清楚其中的利害。他翻身下马,走到一名降兵面前。这名校尉模样的士兵,身上的铠甲布满划痕,脸上沾满尘土,看到谢黎走来,眼中闪过一丝畏惧,却还是挺直了腰板。
“你是曹军还是东吴军?”谢黎语气平和地问道。
“回……回将军,属下是曹军水军校尉,奉命驻守连舟。”校尉声音沙哑,显然已是多日未曾好好进食。
谢黎让人拿来一块干粮,递到校尉手中:“先吃点东西吧。”
校尉愣了愣,接过干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谢黎看着他,继续问道:“黄盖的东吴水军,为何会突然撤离?”
校尉咽下口中的干粮,喘了口气说道:“回将军,黄盖将军率领的东吴水军,在与咱们连舟交战时,发现战场局势不对,担心被兴汉军水师包围,便下令不再交战,直接向东顺流而逃了。属下估计,他们应该是逃回了建业。”
谢黎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判断。黄盖身为东吴老将,经验丰富,定然是察觉到赤壁战局已不可逆转,才果断率领残余水师撤回建业。如此一来,东吴虽然损失惨重,但仍有水师作为根基,加上建业的防御工事,并非毫无一战之力。
“咱们目前的兵力如何?”谢黎转头问向赵累。
赵累脸色凝重地回道:“主公,咱们收拢八万降兵后,加上自身剩余兵力,虽号称十万大军,但各营精锐战力已不足万人。天字营剩余两千余人,地字营一千余人,风字营、神机营与水师营也都损失惨重。如今打扫战场、看管降兵,主要还是依靠属下的七千预备队。”
谢黎心中了然。连续的征战,兴汉军的精锐早已疲惫不堪,若此时强行进攻建业,不仅难以取胜,还可能引发降兵哗变,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只能攻心为上了。”谢黎沉吟片刻,对身边的陈到、贾诩、赵累说道,“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继续征战,而是安定降兵,收拢人心。否则,别说攻打东吴剩余势力,就是这些降兵哗变,咱们都难以应对。”
贾诩捋着胡须,点头赞同:“主公英明。降兵人数众多,且多为百战之兵,若能收服,便是咱们的助力;若不能收服,便是心腹大患。攻心为上,是当前唯一的可行之策。”
陈到也补充道:“属下建议,将曹吴降兵分开安置,避免他们相互勾结。同时,善待降兵,提供充足的粮草,安抚他们的情绪,再从中挑选精锐,补充到各营之中。”
谢黎点了点头,当即做出部署:“成廉!”
“末将在!”成廉快步上前。
“你率领风字营,押送五万东吴降兵前往鄱阳郡驻守。陈登等文官都在那里,且东吴与荆州素有世仇,让荆州官员与东吴降兵相互牵制,可防止降兵策反。到达鄱阳后,务必善待降兵,提供充足粮草,同时加强训练,尽快将他们整编完毕。”
“属下遵命!”成廉抱拳领命。
“童飞!”谢黎又看向童飞。
“末将在!”
“你率领地字营剩余一千余兵力,加上赵累的七千预备队,留在新都郡。与贾诩大人一同,收拢缴获的战马与一万曹军骑兵降兵,就地进行整编训练。务必严格训练,严明军纪,尽快形成战斗力。”
“属下明白!”童飞应道。
谢黎最后看向陈到、典韦、张绣:“陈到、典韦、张绣,你们随我率领神机营,以及两万曹军步军、水军降兵,前往吴郡与高顺汇合。甘宁水师营继续留在江面,收缴曹军丢弃的战船,加强江防。三郡之间互通粮草,务必保障十万大军的供给。”
“属下遵命!”三人齐声应诺。
大计已定,谢黎又下令犒赏三军。他让人拿出缴获的金银珠宝、布匹绸缎,按照功劳大小,分发给众将与士兵。除了物质奖励,谢黎还当众承诺:“待平定江东,收服孙权后,本侯定会向朝廷为诸位请封正式官职,让大家名正言顺地享受荣华富贵!”
众将闻言,纷纷跪地拜谢:“我等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士气瞬间高涨起来。
封赏完毕,谢黎的目光落在了典韦身上。典韦心中一紧,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高声说道:“主公,末将私自放跑曹操,触犯军法,愿受军法处置,请主公降罪!”
众将见状,纷纷面露难色。典韦私放敌军主将,按律当斩,可他又是兴汉军的猛将,立下过赫赫战功。不少将领想要求情,却又碍于军法,不敢开口。
谢黎看着跪在地上的典韦,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典韦,你私自放跑曹操,按军法,当处以极刑。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甘愿授首!”典韦低着头,声音坚定,没有丝毫辩解。
“主公!不可啊!”陈到忍不住上前一步,拱手求情,“典韦将军虽有过错,但他素有大功,且此次放跑曹操,也是念及旧情,并非通敌。还请主公从轻发落!”
“是啊主公!”童飞、成廉等将领也纷纷上前求情,“典韦将军勇猛过人,是我军不可或缺的猛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杀了典韦将军,对我军损失太大了!”
谢黎看着众将求情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诸位不必多言。典韦不忍加害旧主,是为‘义’;犯错后主动请罪,是为‘忠’。如此忠义之士,我怎忍心降罪于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真正该请罪的是我。我明知道典韦与曹操有旧,却还让他去驻守渡口,这分明是陷他于两难之地。若不是部署不当,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罢,谢黎对着典韦深深作揖。
典韦见状,连忙起身扶住谢黎,眼中满是感动与愧疚:“主公!万万不可!此事与主公无关,全是末将一人之过!末将与曹操的恩义,今日已断!从今往后,末将心中只有兴汉军,只有主公!若他日再遇曹操,末将定取其性命,以报主公不杀之恩!”
众将见状,纷纷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劝慰谢黎与典韦。谢黎扶起典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你忠义可嘉,但军法如山,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可愿意接受处罚?”
典韦连忙说道:“末将愿意!无论主公如何处罚,末将都毫无怨言!”
“好!”谢黎点了点头,高声宣布,“免去典韦神机营将军一职,贬为中军护军,负责中军的护卫与军纪督查;张绣改任神机营将军,统领神机营。”
典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中军护军看似职位不高,却直接负责中军的安全与军纪,是谢黎身边的核心职位,远比在外领兵的将军更加重要。这哪里是贬斥,分明是对他的信任与重用!
“末将……末将谢主公信任!”典韦忍不住流下泪水,再次跪地拜谢。
谢黎挥了挥手,笑道:“起来吧。如今战事尚未完全结束,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待处理完降兵事宜,见过被俘的敌方将领后,咱们便出发前往吴郡,收服孙权,平定江东!”
“属下遵命!”众将齐声应诺,脸上都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接下来的几日,兴汉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谢黎的部署。成廉率领风字营与五万东吴降兵,朝着鄱阳郡进发。一路上,成廉严格执行谢黎的命令,为降兵提供充足的粮草,严禁士兵虐待降兵。东吴降兵们得到温饱,又看到兴汉军的严明军纪,心中的抵触情绪渐渐消散,不少人开始心甘情愿地听从指挥。
童飞、贾诩与赵累则留在新都郡,开始整编曹军骑兵降兵。贾诩负责制定训练计划,童飞与赵累负责监督执行。曹军降兵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只是缺乏统一的指挥与严明的军纪。在贾诩的精心训练下,这些降兵的战斗力正在快速恢复。
谢黎则让人从鄱阳郡请来董奉等著名郎中,前往吴郡为被俘的周瑜等将领诊治。董奉医术高明,很快便为周瑜处理好了腿伤。周瑜醒来后,得知是谢黎派人救治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却依旧不愿投降,整日在囚室中闭目养神,不言不语。
与此同时,甘宁水师营也顺利收缴了曹军丢弃的战船。经过清点,共缴获大小战船百余艘,其中包括曹操精心打造的大型战船二十余艘。甘宁让人对这些战船进行修复,很快便组建起一支强大的水师,牢牢控制了长江中游的航道。
三郡之间的粮草互通也十分顺利。鄱阳郡、新都郡与吴郡都是江东的富庶之地,粮草储备充足。在陈登等文官的统筹调度下,粮草源源不断地运往各军驻地,保障了十万大军的供给。
几日之后,谢黎率领中军抵达吴郡。高顺率领天字营剩余的两千余兵力,早已在城外等候。见到谢黎,高顺连忙上前迎接:“主公!吴郡一切安好,城中百姓已基本安定,被俘的曹军与东吴将领也都关押妥当。”
谢黎点了点头,与高顺一同进入吴郡府衙。府衙内,陈登等文官早已等候多时。众人落座后,谢黎问道:“被俘的敌方将领中,有哪些重要人物?”
陈到回道:“主公,被俘的东吴将领有周瑜、周泰之子周邵、凌统等二十余人;曹军将领有程昱的侄子程武、大将文聘等十余人。其中,周瑜伤势最重,目前仍在休养;周邵、文聘、凌统等人情绪抵触,不愿归降;程武等人则态度暧昧,似有归降之意。”
谢黎沉吟片刻,说道:“周瑜是东吴的核心人物,若能收服他,对平定江东大有裨益。你安排一下,本侯亲自去见见他。”
“属下遵命!”陈登应道。
当日下午,谢黎在囚室中见到了周瑜。周瑜身着素色囚服,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脸色依旧苍白。见到谢黎,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愿与之交谈。
谢黎并不在意,走到囚室中央的桌前坐下,语气平和地说道:“公瑾先生,本侯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如今江东大势已去,孙权仅凭建业的残余势力,根本无法与我兴汉军抗衡。你若归降,本侯愿以心腹待你,与你共图大业,平定天下,匡扶汉室。”
周瑜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谢黎,你别白费心机了。我周瑜生是东吴人,死是东吴鬼,绝不会投降你这乱臣贼子!”
谢黎笑了笑,并不生气:“先生此言差矣。本侯尊奉刘琮公子为荆州之主,向朝廷请封,名正言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才是真正的汉贼;孙权割据江东,不思匡扶汉室,也非明主。先生才华横溢,若只是为了所谓的忠义,而埋没了自己的一身抱负,岂不可惜?”
周瑜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谢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你偷袭江东,夺取三郡,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
“野心又如何?”谢黎坦然说道,“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安定天下。本侯有野心,更有能力。如今我兴汉军已占据江东三郡,拥有十万大军,水师更是掌控了长江航道。平定江东,只是时间问题。先生若归降,本侯可以保证,让你继续统领水师,辅佐本侯平定天下,成就不朽功业。”
周瑜咬了咬牙不再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