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光纤链路日志，西北荒漠区的端口请求还在闪。刚准备调出追踪协议界面，主控台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红灯亮了。

　　“舱内环境失控”六个字直接弹在中央屏幕。

　　我立刻切到遥测数据面板。驾驶舱温度三分钟前还是28℃，现在是56℃，曲线还在往上走。系统没报推进器异常，也没收到太阳耀斑预警。不是自然问题。

　　“裴听霜！”我喊了一声。

　　她头都没抬，“已经在查轨道干扰源。”

　　我快速调出飞行器热成像图。右舷窗区域明显发红，热量集中在一个点上，呈圆形扩散。这不是内部故障，是外部聚焦能量打过来的。

　　“激光攻击。”我说。

　　沈砚秋从侧屏转过身，“攻击持续时间？”

　　“信号每12秒一次脉冲，每次持续0.8秒。”我看了一眼时间戳，“不是连续照射，是间歇性打击。”

　　这种节奏不会让材料瞬间熔毁，但能持续加热。再这样下去，舱体密封层会软化，驾驶员就算活着也出不来。

　　我点开备用冷却系统权限。液氮环流模块被锁在三级防护协议里，需要双重认证。我输入指纹，再敲入一串十六位动态码。系统提示：解锁成功。

　　远程指令发出。

　　屏幕上显示冷却剂开始注入舱壁夹层。温度曲线抖了一下，下降0.3℃，然后继续爬升。

　　不够快。

　　我命令AI切断非必要负载。照明、内部通信、数据备份全部关闭。电力集中供给温控和姿态调整系统。主电源负载降到37%。

　　“降温速度提上来了。”裴听霜说，“现在每分钟降0.9℃。”

　　我盯着数字。54.2、53.3、52.5……还没脱离危险区间。

　　“攻击源呢？”我问。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常规雷达扫不到，没有主动发射信号。国际卫星登记库里也没有高能设备备案。”

　　“那就不是正规项目。”我说。

　　“我知道是谁干的。”她抬头，“天穹科技。”

　　这个名字跳出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接上了线。

　　“那家注册在开曼的公司？”沈砚秋问。

　　“对。”裴听霜调出股权结构图，“他们上周买了四颗废弃气象卫星，申请的是‘空间光学观测’许可。听着合法，但轨道倾角和我们飞行器的航迹交叉点刚好匹配。”

　　她放大其中一颗卫星的运行轨迹。攻击发生时，它正好处在最佳射击位置。

　　“更巧的是。”她点开资金流水，“过去六个月，天穹科技三次向克莱因工业亚洲子公司支付技术服务费。金额不大，但时间点很准——第一次是我们发布抗辐射涂层那天，第二次是曲率引擎测试前48小时，第三次就是昨天。”

　　我看着那三条转账记录。不是直接控股，但钱流方向太清晰了。

　　“借壳操作。”我说。

　　“典型的资本掩护。”裴听霜冷笑，“用离岸公司买设备，挂个科研名头，实际当武器平台用。”

　　“可这不能证明是查尔斯下的命令。”沈砚秋盯着屏幕，“我们需要决策链证据。”

　　她打开通讯记录分析界面。这是之前布控的监听程序抓到的数据。天穹科技高管邮箱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一封加密邮件，内容只有两个数字：坐标和时间。

　　“发件人IP跳过七个国家，最后停在瑞士一个匿名服务器。”她说，“但我不看IP，我看行为模式。”

　　她把所有指令发送时间列成表格。整点、整点十五分、整点半——全是标准军事时间。

　　“查尔斯的习惯。”我说。

　　“不止。”她调出西点军校公开档案里的训练日志，“他在越战时期担任炮兵指挥官，所有火力校正指令都是整点下达。偏差不超过三十秒。”

　　她对比了最近五次攻击预备指令的发送时间。四次落在整点前后二十秒内。匹配度92%。

　　“是他。”沈砚秋合上笔帽，“他躲在幕后，用第三方执行攻击，规避法律责任。但节奏暴露了他。”

　　控制室安静了几秒。

　　温度曲线终于跌破50℃。液氮系统稳定运行，舱体外壁开始形成细霜。红外图像显示热点正在缩小。

　　“还能撑多久？”裴听霜问。

　　“如果激光不停，冷却系统最多维持两小时。”我说，“之后温控失效。”

　　“那就让他停。”裴听霜拿起电话，“给我接金融监管应急通道。”

　　我拦住她，“别急。他敢动手，就等着我们反击。我们现在动金融手段，他会立刻转移资产，痕迹就断了。”

　　“那怎么办？”她看着我。

　　“等。”我说，“让他以为我们还在排查。等他放松警惕，再一刀切进去。”

　　沈砚秋点头，“心理节奏要拉长。他现在觉得自己隐蔽，下一步可能会加大攻击强度。”

　　“或者换方式。”我说，“激光只是试探。他真正想的是逼我们暴露防御漏洞。”

　　我重新调出飞行器状态面板。姿态稳定，能源输出正常，唯一的问题是热负荷集中在右舷。如果下次换成多点打击，冷却系统可能来不及响应。

　　“通知程卫国。”我对通讯员说，“让他带人检查备用散热翅片，准备手动展开。”

　　“可是现在飞行器已经进入深空段……”通讯员犹豫。

　　“那就模拟展开程序。”我说，“我要知道一旦主系统崩溃，有没有替代方案。”

　　裴听霜把资金图谱存进加密盘，ZIPPO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圈，放回口袋。

　　沈砚秋将分析报告打印出来，插进文件夹。桌边那盆绿萝叶子轻轻晃了一下。

　　温度降到46.8℃。

　　我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

　　“他以为我们不知道是谁。”我说。

　　“但他忘了。”沈砚秋看着屏幕，“每一次攻击，都在留下痕迹。”

　　“下次攻击什么时候？”我问裴听霜。

　　“按脉冲周期算，还有四分钟。”

　　我盯着倒计时。

　　3分58秒。

　　3分45秒。

　　主屏幕突然一闪。

　　攻击信号再次出现。

　　温度曲线猛地往上跳。

　　47.1、47.6、48.0……

　　液氮系统启动响应，曲线回落。

　　但我注意到一件事。

　　这次激光脉冲间隔变了。

　　从12秒变成了10秒。

　　功率提升了18%。

　　“他在测试我们的极限。”我说。

　　裴听霜手已经放在金融终端上，“现在可以动手了吗？”

　　我摇头，“再等等。让他再多打一次。”

　　“万一撑不住呢？”

　　“那就赌一把。”我说，“我相信系统。”

　　温度升到48.9℃时，攻击结束。

　　曲线缓缓下降。

　　我打开建筑值界面。进度条还停在104/100。上次突破带来的技术还没完全加载。

　　但系统右下角跳出一行小字：

　　【危机预警：高能定向武器威胁等级提升至“紧急”，建议提前布局反制措施】

　　我没有点开详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准备保险股操作预案。”我对裴听霜说，“等他第三次出手，我们就让他赔到破产。”

　　她嘴角动了一下，“明白。”

　　沈砚秋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写完后她停下来看着最后一个词。

　　破局。

　　这时，主屏幕再次闪烁。

　　新的攻击信号正在建立。

　　脉冲频率变成8秒一次。

　　功率继续上升。

　　温度开始新一轮爬升。

　　我按下通讯键。

　　“通知安保组，封锁所有物理接入端口。”

　　话音未落，警报声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