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终端上刚跳出来的坐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信号激活了，神经凝胶样本已经开启，位置就在北纬13.7度，东经28.4度。环境判定是非无菌操作，存在武器改装风险。

　　沈砚秋站在我旁边，耳机还挂在耳朵上。她刚才已经通知应急小组准备出发，代号“曙光”。现在她转身拿起保温箱，检查里面的检测仪和药剂。

　　“我去。”她说。

　　我没有反对。这个任务必须由她亲自执行。只有她能看懂病人的微表情，能从一句话的停顿里判断真假。医疗队名义是援助，但真正的目标是建立数据通道，控制营地动线。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拿到军阀的信任。

　　她换上白大褂，把蓝黑钢笔别在衣领口袋里，背上医疗包走出指挥车。外面沙尘还在飘，但她走得稳。

　　两小时后，我收到她的第一条加密消息：已进入主营地医疗区，设备通过检查。

　　又过了四十分钟，画面接通。摄像头藏在检测仪侧面，传回的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内部。铁架床、氧气瓶、输液管。角落里坐着一名女童，脸色发灰，呼吸急促。旁边站着几个武装人员，枪口朝外。

　　沈砚秋打开仪器，开始扫描生命体征。数据流同步到我的终端。心率132，血氧86，肌张力下降明显。我调出系统数据库里的克莱因综合征模型，对比基因标记序列——匹配度98.4%。

　　她没说话，只是继续操作。等所有参数稳定下来，她摘下口罩，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那是军阀首领，肩章上有三道金杠。

　　“将军。”她说，“您的女儿得的是‘克莱因综合征’吧？”

　　帐篷里一下子安静了。守卫的手都按上了枪柄。军阀没动，眼神却变了。

　　沈砚秋没退后。她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高钙血症，神经退行性病变，加上家族遗传史。这种病目前全球只有两家药厂能治，一家在北美，一家在欧洲。特效药每月一支，每支定价十八万信用点。”

　　她停顿一秒，“但我知道怎么延缓病情恶化。前提是你们允许我们全面接管治疗流程。”

　　军阀沉默了很久。最后他挥了下手，守卫退出去两个。帐篷里只剩下他和女儿。

　　沈砚秋拿出便携式透析机，开始连接管路。动作熟练，一句话不多说。

　　与此同时，另一条线路传来新消息。是仿生蜘蛛传回的夜视影像。二十公里外的水井区域，有脚印通往地下管道。红外显示三人潜伏，携带密封容器。

　　我立刻接通沈砚秋的副频频道。

　　“西线水源有异常。”我说，“疑似投毒行动。”

　　她点头，手指在检测仪背面轻敲两下——这是约定的确认信号。

　　不到十分钟，三台仿生人医疗助手从运输车底部滑出。它们外形像小型救援机器人，轮式底盘，机械臂配备采样工具。我远程授权启动净化巡检模式，设定路线覆盖水井周边五公里。

　　凌晨三点十七分，影像捕捉到一名男子掀开井盖，正要倾倒液体。下一秒，一台仿生人从灌木丛中冲出，机械臂精准锁住对方手腕。另外两台迅速包围，使用标准拘束程序将其按倒在地。

　　现场搜查开始。对方穿着平民服装，但背包里有一套无线电设备，频率与七国联盟军用频道一致。最关键是，在他的夹层口袋里找到一瓶未开封的解毒剂。标签清晰印着：KLEIN INDUSTRIAL PHARMA。

　　我放大图像。字体、排版、防伪码，全部吻合克莱因工业的药品认证体系。

　　沈砚秋接到实时传输后，立即下令将人押送至临时看守点，物品封存。她本人没有离开主营地，而是继续监测女童的生命体征。

　　天快亮时，军阀再次走进帐篷。这次他没带武器。

　　“你说你能控制病情？”他问。

　　“我能让她多活两年。”沈砚秋说，“如果配合我们的康复方案，也许三年。”

　　“条件是什么？”

　　“第一，医疗队拥有营地自由通行权；第二，所有药品和设备不得被拦截或检查；第三，你必须公开宣布，任何破坏援助行动的人，都是在谋杀你的女儿。”

　　军阀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他说：“我可以答应。但如果你骗我……”

　　“我不需要骗你。”沈砚秋打断他，“你女儿现在每分钟都在失去神经元。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数据。”

　　他没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五分钟后，广播响起，全营解除戒严状态，医疗队权限升级为最高级别。

　　我这边同步收到建筑值更新提示：+20。系统备注：医疗辅助技术落地验证完成，用途合规。

　　还不够。距离解锁仿生人模块还差40点。

　　但局面已经变了。

　　沈砚秋坐在病床边，打开记录本写下几行字。然后她拿起那瓶缴获的解毒剂，对着光看了一会儿，放进证物袋。

　　她拨通加密频道。

　　“陈昭。”她说，“水井事件处理完毕。人抓到了，东西也拿到了。”

　　我听着她的声音，看着终端上平稳跳动的生命曲线。

　　“下一步？”我问。

　　“等。”她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既然敢派人投毒，就一定还有后手。”

　　我点头。查尔斯从来不是只走一步棋的人。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新警告：【检测到高频信号干扰，来源方向——主营地西北角通讯塔。】

　　我立刻调取监控画面。那个位置原本是废弃设施，但现在有电力接入痕迹。伪装成维修工的人员正在更换设备模块。

　　我重新打开任务列表。

　　清除伪医疗据点的倒计时还剩47小时。

　　但现在，我们需要提前做点事。

　　“沈砚秋。”我下令，“派一台仿生人去通讯塔附近做例行巡查。让它带上信号采集器。”

　　“明白。”

　　她挂断前说了最后一句：“破局的关键，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而是让他们自己暴露。”

　　通讯结束。

　　我盯着地图上的红点。主营地中心，医疗帐篷灯火通明。女童的呼吸频率逐渐平稳。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声。

　　二十公里外，被制服的间谍坐在临时看守点，双手被磁环锁住。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瓶解毒剂。

　　而西北角的通讯塔上，一名“维修工”正把一块电路板塞进主机箱。他的手套边缘露出一道旧伤疤。

　　和查尔斯左手缺失的小指位置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