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0,时空裂缝中的文明重启者
1980年3月5日清晨
南方龙国,废弃机械厂车间
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刚亮。铁门歪在一边,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纸片乱滚。我靠在墙边坐起来,脑袋像被锤过,记忆还卡在星核爆炸那一秒——数据流冲垮防火墙,警报响到第七级,我按下紧急上传键,然后就是撕裂感。
再睁眼,就到了这儿。
身上还是那件深灰色工装外套,袖口磨了边。右肩的疤有点发烫,那是上个世界实验室事故留下的。手腕上的上海牌机械表走着,滴答声比心跳还清楚。我低头看手,玻璃管还在掌心,里面那撮硅土泛着极淡的光,像是快没电的指示灯。
我动了动手指,敲了三下地面,节奏是Enter回车键。
脑子里立刻跳出界面:半透明,黑底绿字,像老式终端。
“文明重启系统已绑定”
“当前进度:未启动”
“首项技术解锁条件:微电子技术模块,需建筑值10点”
“现有建筑值:0”
我没出声。这系统不说话,不提醒,只列任务。但它在我意识里,像一根线,把我从死局里拽出来一次。
我摸了摸背包,玻璃管没碎。这是原世界最后一间AI训练室的地基土,我把它装进试管带走,没想到真能跟着我跨时空。
四周是废弃厂房的样子。墙皮掉了一半,露出红砖。地上散着旧零件,生锈的齿轮、断裂的传动轴,还有几张发黄的图纸。我挪过去看了一眼,是三级放大电路图,笔迹潦草,增益标得太高,根本稳不住。
这个时代连晶体管都靠进口,电脑是军方才用得起的东西。我想造芯片,得从头建产线。可我现在连站住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靠着墙坐了一会儿,呼吸放慢。穿越不是重点,活下来才是。父母当年公司破产,欠债跳楼,我就躲在资料室翻技术白皮书。那时候就知道,没有资源,理想就是笑话。
现在更糟。我不只是没资源,我是回到了科技断层的起点。
我闭上眼,再默念一次系统名称。
界面刷新:
“据点合法性检测中……”
“身份凭证未识别”
“建议绑定本地合规身份以激活基础功能”
我皱眉。它不给提示,但会反馈动作结果。这是规则型系统,只认执行。
我翻口袋,内衬里有张硬卡片。拿出来一看,是退伍军人证。照片是我,名字也对,编号模糊,但公章清晰,写着“龙国人民解放军”,落款是1978年。
我没有当过兵。这是系统给的?掩护身份?
我捏紧证件,正想着怎么用,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个老头走进来,驼背,穿褪色中山装,手里拎着扫帚。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有长期熬夜的灰气。他一眼看到我,愣住,然后猛地把扫帚横在胸前。
“谁让你进来的?”
声音沙哑,带着火气。
我没动。先观察。他站姿不稳,左腿微瘸,右手握扫帚太紧,指节发青。这不是普通保安,是守东西的人。
“我不是闯入的。”我说,“我在等开门。”
“开门?”他冷笑,“这厂三年没人来,门锁都锈死了。你趴窗上看图纸,鬼才信你是等开门。”
他往前一步,扫帚尖指着我胸口。
“起来。出去。现在。”
我知道他怕什么。这种地方,最怕有人偷设备、拆零件卖钱。尤其地上这些图纸,哪怕过时,也是技术痕迹。
我没反抗,慢慢站起来,双手举到胸前。
“我不是来拿东西的。”
“我是来建东西的。”
他眼神一眯:“建?建什么?建坟吗?”
我没笑。反而看向地上那张电路图。
“这张图,三级放大回路,反馈电阻配错了。增益设成80倍,实际负载一接,立刻自激振荡。这设备根本没法用。”
他动作顿住。
扫帚停在半空。
他盯着我,眼神变了,从愤怒变成怀疑。
“你懂电路?”
“不止这个。”我指了指墙上另一张残留布线图,“电源隔离没做,共地干扰会烧控制板。你们当年要是按这图装机,不出三天就得检修。”
他没说话,但扫帚往下压了半寸。
我不催他。这种人,你越急,他越防。他是技术人员,不是门卫。他守的不是房子,是尊严。
“你是谁?”他问。
“陈昭。”我说,“退伍了,想找地方搞点新技术试验。”
我把证件递过去。
他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又对着光看公章。
“1978年退伍?你才二十出头?”
“高原服役,肺有问题,提前退的。”
他盯着我脸,想看出破绽。
我没有躲视线。数据思维教我一件事:谎言藏在细节里,真话藏在语气里。我说得平,不解释,不补充,他就找不到漏洞。
他终于哼了一声,把证件塞回我手里。
“创业?创什么业?”
“微电子。”
“哈!”他忽然笑出声,像是听了个荒唐笑话,“你知道现在全国有几个半导体厂?加起来不到十个!材料靠批,设备靠进口,你拿什么做微电子?”
“从最基础做起。”
“做什么?做梦想?”
他转身要走,嘴里嘀咕:“又是个疯子,跟当年那些人一样。”
我站在原地,没拦他。
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动摇。
因为他刚才没直接报警。他本可以喊人,或者叫派出所。但他选择了盘问。说明他还信“技术”两个字。
几秒后,他走到值班桌前坐下,掏出半包红塔山,抖出一支点上。烟雾升起,他靠在椅子上,目光却一直往我这边扫。
我低头看系统界面。
绿色文字跳出来:
“身份认证通过”
“据点合法性+1”
“当前状态:临时驻留许可”
“警告:无设施建造记录,建筑值无法积累”
我松了口气。
至少我能留下。
我走到东侧角落,背靠墙坐下。玻璃管还在手里,硅土的光弱了点,但没灭。我用指尖轻轻敲膝盖,节奏是Ctrl+S,保存进度。
外面风还在吹,图纸在地上打转。我盯着墙上那张残破电路图,记下每一个错误节点。这是起点,不是终点。
系统没给我路,但我能自己挖一条。
十分钟过去,老头坐在远处抽烟,一口接一口。他没赶我走,也没跟我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动了动肩膀,右肩的疤有点痒。我从工装内袋摸出微型计算器,按了个数字组合:1980.3.5,回车。
没有反应。
这不是时间密码。这个时代还没到能解密的阶段。
我把计算器收好,抬头看向屋顶。钢架锈得厉害,有几处漏了洞,晨光从缝隙照下来,落在一堆废弃仪器上。
那里原本可能是实验室。
我站起来,朝那堆设备走过去。
“别碰!”老头突然吼了一声。
我没停,但放慢脚步。
“我只是看看。”
他站起来,拄着扫帚,咳嗽两声。
“那堆东西,归我管。你敢拆一个螺丝,我立马报警。”
我点头。
“我不拆。”
“但我能修。”
他冷笑:“你会修?那你告诉我,那个老式信号发生器,为什么开机就烧保险?”
我看过去。那台机器外壳裂了,面板上有烧痕。
“变压器初级绕组短路,电流过载,保险丝是保护机制,不是故障。”
“真正问题是,电源输入没加滤波,市电波动直接冲击磁芯。你换个变压器也不行,三个月内还得烧。”
他盯着我,嘴没动,但手里的扫帚慢慢垂了下来。
我站着没动,等他反应。
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因为那是他亲手修过的设备。
五秒后,他转身走回桌子,坐下,点第二支烟。
我没追着说。
我知道,今晚他会偷偷检查我的退伍证。
明天,他会问我更多技术问题。
后天,或许会让我碰一台机器。
系统界面安静地浮在视野角落:
“建筑值:0”
“目标:10”
我看着那堆废设备,低声说了句:
“开工了。”
老头在远处吐出一口烟。
他没回头,但肩膀松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