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熔炉里的硅土觉醒
炉火在墙上的影子还在跳,我盯着燃料管接口处那圈发黑的橡胶垫。它撑不了太久,但三小时应该够了。程卫国从锅炉房探出头:“鼓风机调到第三档,温度开始爬了。”
“别太快。”我说,“稳住曲线,目标是1420度,上下不超过十度。”
他点头,转身去拧调节阀。手刚碰到旋钮,炉体猛地一震,火焰颜色变了——黄中带灰,像是掺了杂质。
裴听霜立刻从包里抽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记下时间。她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来,意思是:这不对劲。
我看向系统界面。红字浮现在眼前:
【当前温度:1387℃】
【波动幅度超出安全阈值】
【建议:引入稳定剂或调整供氧速率】
我没有稳定剂。唯一的变量是风量。
我走到鼓风机旁,伸手摸了摸进气口。空气流速不均,说明内部叶片可能变形。这种老设备,修一次坏一次。
“程工,把第二级风道闸板关一半。”
他回头,“那样会积碳。”
“我知道。”我盯着炉温表,“我们现在要的是控温,不是效率。”
他犹豫两秒,照做了。指针缓慢回升,1392、1395、1398……停住了。
还不够。差二十度,差一个解锁门槛。
系统提示始终挂在那儿:
【半导体材料技术:需20建筑值→当前10】
第一批电路板已经铺好基底,就等提纯硅注入成型。可没有合格原料,做出来也是废品。
我摸出口袋里的玻璃管。拇指蹭过封口处的磨砂纹路。这撮硅土陪了我两个世界,从实验室爆炸那天起就没离开过。
程卫国看见我动作,皱眉:“你要用这个?”
“它比你们现有的石英砂纯三十倍。”
“纯也没用。”他摇头,“熔点不够高,杂质结构复杂,放进这炉子只会破坏平衡。”
我拔开管塞。细沙状的粉末静静躺在底部,微光流转,像藏着什么东西。
“这不是地球上的物质。”我说,“它是被编码过的。”
他愣了一下,以为我在胡扯。
我没解释。手指倾斜,让硅土缓缓滑入加料口。一粒粒落下时,发出极轻的“嗒”声,像是敲击键盘。
落到底部的瞬间,火焰突然抽搐。
紫色。
整团火变成了深紫,边缘泛着蓝边。炉壁嗡鸣起来,频率越来越高,像是某种信号在共振。程卫国后退半步,撞到了工具架。扳手掉在地上,他都没弯腰捡。
“这不是燃烧。”他声音压低,“这是……激发。”
我盯着炉膛观察窗。里面不再是火焰,而是一团旋转的光流,中心凝聚成液态珠,悬浮着,不落地。
系统终于刷新:
【检测到高维能量耦合】
【材料活性提升370%】
【等待反应完成……】
还没给建筑值。
裴听霜合上笔记本,快步走来:“这种光谱变化会辐射出去,热成像卫星能捕捉到异常波段。”
我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倒?”
“因为没得选。”
她说不出话了。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由远及近。
直升机。
她抬头看天窗,“他们来了。”
我盯着炉内那颗悬浮的硅珠。“再三分钟。如果它不成型,我们就全毁。”
裴听霜咬牙,转身冲向控制台。她拉开抽屉,翻出几块废弃的铁皮,递给程卫国:“封排气口!减少热扩散!”
他接过去,爬上支架,一块块卡进缝隙。动作很快,但手有点抖。
外面轰鸣声越来越近。探照灯扫过厂区围墙,停在厂房顶上。一道强光切进来,照在炉体侧面。
无线电频道突然响起杂音,接着是一个男声,英语夹着中文:“下方人员注意,此区域涉嫌非法高温作业,请立即熄火接受检查。”
是查尔斯的人。
裴听霜冷笑,抓起对讲机,切换到公共频段,用粤语喊了一句什么。然后她从口袋掏出三枚港币,掂了掂重量。
“你干什么?”我问。
“让他看清楚谁在说话。”
她跃上控制塔台,单手攀住横梁,身体荡出去半米。手腕一甩,硬币飞出,一枚、两枚、三枚,全都砸在直升机尾翼传动杆附近的线路盒上。
啪、啪、啪。
金属撞击声几乎被引擎盖过,但下一秒,机身明显晃了一下,探照灯偏移,扫向空地。
驾驶舱里传来怒吼。
她跳下来,站稳,ZIPPO在掌心转了一圈,又收回去。
“只能撑几分钟。”她说,“他们马上会换模式。”
我看着炉内。那颗硅珠开始拉丝,像糖浆一样延展,形成网状结构。表面浮现细密纹路,排列成行——是二进制码。
01101000 01100101 01101100 01101100 01101111
hello。
它在输出信息。
系统界面猛然弹出:
【建筑值+10:硅基材料激活成功→当前总额:20】
【半导体材料技术解锁】
【图纸已生成:低温梯度结晶法(适用于1980年代工业条件)】
成了。
我松了口气,刚想记录参数,头顶轰鸣再次逼近。直升机调转方向,这次贴着屋顶飞行,舱门打开,一根金属杆垂下,前端闪着电弧。
电磁脉冲发射器。
裴听霜一把拽我趴下:“别动!”
程卫国扑向配电箱,准备切断主回路。
“不要断电!”我喊,“冷却系统还得运行!”
“那你怎么保设备?”
“不保。”我说,“我们只保这一炉。”
我抓起旁边预备的铅皮,两人合力盖住核心控制模块。外壳隔热层已经开始发烫。
直升机悬停正上方,金属杆继续下降。距离屋顶还有五米、四米……
炉内最后一滴液态硅流入模具。成型灯亮了。
我按下自动泄压阀。高温蒸汽从侧管喷出,直冲天空。白雾升腾,正好挡住直升机视线。
几秒后,电磁杆释放脉冲。电流击中屋顶,火花四溅,但主要能量被蒸汽云散逸。
直升机被迫拉升。
探照灯最后一次扫过地面,拍下了炉口残留的紫焰余光。
舱内,查尔斯放下望远镜,指着影像屏对副驾说:“标记坐标。这种反应不属于任何已知化学过程。”
他拿出钢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又狠狠戳了三下。
厂房里,温度开始下降。程卫国蹲在炉边,用手背试了试外壳,低声说:“我能改冷却槽,配你说的那个梯度结晶法。”
裴听霜靠墙站着,指尖捏着一枚剩下的港币。她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来,带着一丝认可。
我收起空玻璃管,放回口袋。硅土没了,但它完成了使命。
手表还在响。秒针卡在“技术报国”刻痕上,但分针走得稳。十点十三分。
窗外雨停了。
远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重新启动,驶向市区。
程卫国拿起扳手,走向工具间。他说要拆一台旧冰箱,试试能不能改成恒温舱。
裴听霜走到我旁边,轻声问:“下一步怎么走?”
我看着炉门,回答:“等周启明明天来查环保报告。”
她笑了下,“那你得编个好故事。”
我说:“故事已经有了。”
她挑眉。
“就说我们在搞新型耐火砖。”
她笑出声,ZIPPO又转了一圈。
我低头检查模具。第一块硅锭成型完整,表面光滑,纹路清晰。
我把手伸进去,取出硅锭。它还烫,但能握得住。
掌心传来细微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运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