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港城来的假地契焚烧者
车窗缝隙里的那只眼睛,一直没移开。
我盯着百叶窗的金属条,手指在桌角敲出一段摩尔斯码节奏。系统界面浮现在视野左下角:建筑值5/10,微电子技术模块仍锁定。硅土玻璃管贴着胸口,温度比早上低了半度。
裴听霜站在门边,高跟鞋尖轻轻点地。她没再说话,只是把ZIPPO打火机从右手换到左手,又转了一圈。
“那辆车还没走。”我说。
她点头:“知道。”
“他们在录。”
“那就别让他们录清楚。”
她突然抬手,一枚港币夹在食中指间,手腕一抖。硬币飞出去,撞在屋外铁皮雨棚边缘,“当”一声脆响。
驾驶座的人影猛地偏头看向声响方向。
我立刻起身,两步冲到窗前,一把拽下百叶窗拉杆。金属叶片“哗啦”垂落,切断了外面的视线。
裴听霜走过来,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土地权属证明”,右下角盖着红章——克莱因工业的钢印清晰可见。
“假的。”她说,“但盖得真。”
我伸手要接,她却收回去了。
“不能留。”她说,“也不能传。电报发不出去,复印机会卡纸,连烧都得挑时候。这地方电压不稳,点个灯都闪,更别说碎纸机。”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种文件一旦被截获,哪怕只是残片,也可能被拼出来。境外企业伪造本地地契,背后牵扯外交、法律、资本三重雷区。
她看了我一眼:“信我吗?”
我没问为什么需要我信任。从她昨晚出现那一刻起,我们就在同一条船上。
她走到屋子中央,打开ZIPPO。火苗“啪”地窜起,映亮她锁骨下方一道蜿蜒的纹身——像蛇,又像电路图的走线。
她将文件一角送入火焰。
火舌迅速爬上纸面,吞噬文字,卷向钢印。红章在高温中扭曲变黑,金属油墨发出轻微爆裂声。她手指稳得没有一丝抖动,任火烧到指尖才松开。
灰烬飘起,被穿堂风卷着,落入墙角排水沟。雨水已经开始滴落,打在灰上,冒起细小的白烟。
“想靠一张纸抢地?”她看着最后一片纸化成黑蝶,“在香港,这叫‘纸老虎’。”
我低头看系统界面。
【建筑值+5:特种钢试样完成→当前总额:10】
微电子技术模块解锁进度满格。
下一秒,红色警告弹出:
【检测到高频信号源,频率锁定本厂区坐标,判定为间谍卫星过境,威胁等级:高】
我立刻转身:“关电闸!”
裴听霜反应极快,几步冲到配电箱前,一把拉下总闸。灯灭了,屋里只剩煤油灯还亮着。
“所有带电设备断电,拔插头。”我一边说一边拆下桌上的示波器电源线,“天线类全部收起来,天窗封死。”
她没问原因,直接去找程卫国。
十分钟后,老程扛着一块锈钢板从锅炉房出来,肩头中山装滑落,露出胸口一片焦黑色疤痕——皮肤像是被什么高温液体泼过,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锁骨下方。
他没解释,也没遮掩,只是把钢板递给我,自己转身去搬第二块。
我扶着他搭架子,钢板压上天窗框时,他忽然停了一下。
“二十年前。”他的声音很低,“海南岛雷达站,他们派船过来‘技术交流’。晚上偷测参数,被我发现。我想烧记录本,但他们先动手了。”
他拍了拍钢板边缘,确保严丝合缝:“他们用镁粉照明,火太大,溅到我身上。我扑进水池才活下来。”
我没说话。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时候,我们只能烧纸。”他说,“现在你们有别的办法,对吧?”
我点头。
他没再多说,拎起工具袋走了。
我回到实验室,系统界面仍在闪烁红光。卫星信号已消失,但留下了轨迹记录——每97分钟重复一次,轨道倾角与近地侦察卫星吻合。
我打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三组频率,标注屏蔽方案。
裴听霜站在我身后:“还能撑多久?”
“下次过境还有八十三分钟。”我说,“我们得建屏蔽层。铜网、铁皮、接地线,全都要。还要一个临时信号干扰源。”
她皱眉:“钱呢?”
“厂房收购协议签了吗?”
“签了。”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港城公司注资,名义是搞民用电子研发。税务登记明天就能办。”
我撕下一页纸,写下一串材料清单:“拿这个去买。优先铜箔和变压器铁芯。别走大商场,找废品回收站。”
她扫了一眼:“这么多钱,走账没法干净。”
“用旧设备置换。”我说,“比如拿三台报废发电机换两吨铜线。记在‘设备更新’项里。”
她笑了下:“你挺懂财务操作。”
“活下来的人,都懂。”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陈昭,刚才烧地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算时间。”我说,“从系统解锁到卫星发现,只隔了四分钟。说明他们一直在扫频监测这片区域。”
她眼神变了。
“不是巧合。”我说,“有人提前布了网。”
她没再问,拉开门走出去。
雨下大了。
我蹲在熔炉旁检查燃料管道接口,橡胶垫老化严重,必须更换。系统提示仍在闪烁,天空信号扫描未停。
煤油灯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裴听霜站在门框阴影里,ZIPPO已经收进口袋。巷口那辆黑色轿车终于启动,车尾灯划破雨幕,缓缓驶离。
我摸出玻璃管,硅土在昏光下泛着哑光。握紧它贴在胸口,能感觉到一丝微弱震动——像是回应某种频率。
远处雷声滚过,屋顶铁皮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
程卫国在锅炉房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牌,用布慢慢擦拭。铭牌边缘刻着编号和部队代号,已被磨得模糊。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衣服领子重新扣紧,遮住疤痕。
我低头看表。
上海牌机械表,指针依然停在十点零七分。
手指刚碰上发条,屋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
不是雷。
是某种低频共振。
我抬头看向天窗钢板,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光缝。
同一秒,系统界面刷新:
【建筑值+5:铜网屏蔽层初步搭建→当前总额: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