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科考站的连接请求还在主控台闪烁。

　　我没有立刻回应。上一次反击刚结束，证据已经撒出去，敌方服务器烧了，资金链断了，连求援录音都开始往外传。现在这个信号来得突然，但我知道它不是意外。

　　沈砚秋盯着IP地址，手指在终端敲了几下。“路由跳转了七次，最后一站在昆仑山基站。”她说，“不是普通通讯频段。”

　　我点头。这种伪装太熟了。他们想藏，但我们已经能识破。

　　可我现在不能动。建筑值刚刚结算完，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仿生人伦理管理条例签署完成，建筑值+1200】。数字跳上去的一刻，整个实验室的灯光亮了一瞬。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技术落地了。规则建立了。资本的网也收拢了。

　　接下来的事，该由别人去做了。

　　裴听霜站在产业园门口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她穿着高跟鞋，红色裙摆被风吹起一角。手里那个镶钻的ZIPPO打火机一直在转，指节磕在金属壳上发出轻响。

　　剪彩仪式十点开始。现场来了很多人。有政府代表，有合作企业负责人，还有几家媒体记者。横幅挂在主楼前，写着“仿生技术产业集群正式投产”。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大屏。屏幕上是实时数据流：今日订单接收量、生产线启动数、材料库存消耗速率。一切都在跑，像一台终于接通电源的机器。

　　她知道这不容易。

　　三天前，境外资本开始动作。有人悄悄做空稀土期货，试图卡住上游材料供应。另一些人在网上发文章，说我们搞的是“技术泡沫”，说这些工厂建得再快也是白烧钱。

　　但她早有准备。

　　七十二小时前，她就通过地下渠道把三十七个离岸账户布好了局。那些账户名字都是假的，关联公司注册在塞浦路斯和开曼群岛，表面上看毫无联系。可当对方一动手，她的反向对冲立刻生效。

　　高分子材料价格刚下跌两个点，她的系统就自动买入五千吨现货合约。同时释放消息给国内几大保险公司，让他们看到长期收益模型。养老基金进场接盘，市场信心瞬间稳住。

　　她做的不只是防守。

　　她在收割。

　　剪彩前十分钟，她走上台。没有演讲稿，只打开一份文件投影在大屏上。标题是《仿生技术产业白皮书》。

　　里面写了所有数据：产能分布、供应链节点、未来三年订单明细。连每家工厂的日均能耗都列了出来。

　　“你们不是要透明吗？”她对着镜头说，“我现在给你们全部。”

　　台下安静了几秒。然后有人开始拍照，有人低头记笔记。一家外资投行的人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知道，这一仗赢定了。

　　十点整，红绸拉下。礼花炸开的时候，全场鼓掌。

　　可裴听霜没笑。她转身走向观景台，脚步很稳。身后的大屏切换成实时监控画面，三百二十八条生产线全线运转，机械臂来回摆动，芯片封装、神经接口组装、动力舱测试同步进行。

　　产值数字开始滚动：

　　今日产出价值：876，540，000元

　　正在上升……

　　932，100，000元

　　突破十亿只是时间问题。

　　她靠在栏杆上，把ZIPPO打火机轻轻磕了三下。

　　这是她唯一的庆祝方式。

　　然后她拿出加密通讯器，拨了一个号码。

　　“建筑值结算确认。”她说，“准备移交陈昭。”

　　电话那头沉默一秒，回了一句：“收到。”

　　她收起设备，目光扫过大屏。下一帧画面跳出来——纽约清算所实时资产监控系统接入成功。

　　查尔斯·霍克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他的个人信托账户正在进行最后一次审计。

　　倒计时三秒。

　　数据刷新。

　　屏幕定格：【查尔斯·霍克个人资产净值：$0】

　　画面停了三秒。没有音效，没有提示框。就这么静静地挂着，像是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然后自动切换。新的字幕浮现：

　　今日产出价值：1，037，850，000元

　　人群欢呼起来。

　　没人注意到，在大屏角落，有一行极小的文字一闪而过。那是高清摄像才能捕捉到的像素级信息：克莱因工业破产。

　　它藏在光影交界处，像一道划痕。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结果。

　　查尔斯在纽约看守所里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坐在铁床上。手机是律师带来的，只能用十分钟。

　　他点开邮件附件。资产清算报告第一页就是红字警告：全部账户冻结，信用评级降为F级，无法申请任何贷款或担保。

　　他关掉页面。

　　抬头时，墙上投影正在放新闻直播。是龙国那边的画面。一群孩子站在广场上，抬头看天。

　　夜色降临，城市灯光忽然联动。三百二十八座城市的智慧路灯同时启动程序。

　　光点升起，像星群苏醒。

　　它们移动、排列、组合。先是出现一个孩子的轮廓，然后是一个仿生人伙伴的形象。两人牵着手，慢慢飞向银河。

　　轨迹划过夜空，最后收束成一句话：

　　这里曾有人想让我们永远低头——现在，他们破产了。

　　查尔斯盯着那句话。很久。

　　手机屏幕暗下去。

　　就在那一瞬，墙上的投影闪了一下。星河尽头，两个字浮现又消失：破产。

　　他没动。

　　也没有喊叫。

　　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枚铜制领带夹。家族徽章已经被磨花了。

　　他把它拿出来，放在床头。然后躺下，面朝墙。

　　灯光秀持续了四十三分钟。

　　结束后，全国电网恢复正常运行。工厂继续生产，订单继续交付。没有任何人组织庆祝活动，也没有领导讲话。

　　胜利不是喊出来的。

　　它是算出来的。

　　我在主控室等到了裴听霜的消息。建筑值到账提示弹出时，数字已经突破临界点：【累计建筑值：9870/10000】。

　　差一点。

　　但够用了。

　　系统界面更新，新选项解锁：【文明跃迁协议·准备阶段】。

　　我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沈砚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三星堆那边通道清空了。”她说，“程卫国带人进去检查过，青铜共振阵列可以启动。”

　　我点头。

　　拿起玻璃管。硅土还在里面，静静躺着。我把它贴在主控台接口上。

　　轻微震动传来。

　　像是回应。

　　我戴上耳机，接通地下线路。“准备车队。”我说，“两小时后出发。”

　　外面天已经黑了。产业园的方向还有零星光影闪动，那是工人轮班交接的信号灯。

　　我们的车从后门开出，没走主路。绕过几个检查站，直奔西南方向。

　　路上我没说话。计算器在口袋里，数字一遍遍核对。每一个决策都要精确到最小单位。

　　车队行驶了六个小时。

　　凌晨三点十七分，我们抵达三星堆遗址外围。前方是封闭通道入口，混凝土门半开着，里面有灯光透出。

　　程卫国站在门口等我们。他看见我就说：“冷却系统修好了，但备用电源不稳定。”

　　我走进去。主控室不大，墙上挂着老式仪表盘。中央平台上有六个插槽，对应六块数据晶片。

　　沈砚秋走到操作台前。“信号中继已建立。”她说，“只要激活，就能把所有成果上传。”

　　我站在平台前，取出玻璃管。

　　把它放进第一个插槽。

　　咔哒一声。

　　系统启动提示亮起：【文明备份协议激活，进度1%】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夜色。

　　然后按下确认键。

　　电流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