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我手指停在桌面上。建筑值进度条跳到100，图纸解锁完成。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新界面，主控台右下角弹出红色预警框：【危机预警：航天机构内部存在外部渗透风险】。

　　我盯着那行字三秒，立刻接通沈砚秋的加密线路。

　　“李博士的情绪模型跑出来了吗？”

　　她声音很快传来，“数据刚跑完。他今天上午参加了三次内部会议，有三次回避‘测试周期’的问题。每次回避时，呼吸频率下降百分之二十三。”

　　“光凭这个不够。”

　　“不只是这个。”她说，“我调了公开资料。他女儿在鹰酱国一所航天学院读研，专业是轨道动力学。那所学校和克莱因工业有联合实验室。”

　　我没说话。

　　她继续说：“他不是反对技术，是在怕。怕我们推进太快，引起对方警觉，影响他女儿的安全。”

　　我敲了一下桌面，“你能让他觉得支持我们，反而能保护她吗？”

　　“可以试试。但不能直接说。他会立刻防备。”

　　“那就绕。”

　　“我已经准备了一条信息。”她说，“用学术合作名义发过去。说我们新模块的数据可能对他女儿的毕业课题有帮助，愿意提供脱敏版运行日志。”

　　“他会信？”

　　“不会全信。但他会查。只要他开始查，就会发现我们确实向那所学院发了合作意向函。”

　　“你已经发了？”

　　“十分钟前。走的是第三方中转邮箱，不留痕迹。”

　　我点头，“等他反应。”

　　挂了通讯，我盯着主控室中央的监控墙。李博士办公室的画面静止着，灯还亮着。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十七分。

　　我没有动。

　　九点零三分，他办公室的门开了。他一个人回来，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十分钟后，他的私人邮箱收到一封标记为“优先处理”的通知——正是我们发的合作意向函。

　　他点开看了很久。

　　期间两次抬头看墙上的钟，一次摸了婚戒。

　　沈砚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在犹豫。心跳比平时快十二次每分钟。这是情绪负荷的表现。”

　　“下一步？”

　　“等他自己开口。我们现在不能追加联系，否则像设局。”

　　我关掉语音，调出明日演示脚本的初稿。页面停留在“安全承诺条款”那一段。

　　十点四十六分，他关掉电脑，但没走。坐在原地，手放在键盘上，像是在想什么。

　　十一时整，他重新登录邮箱，回复了一封邮件。收件人是他女儿。

　　内容看不到。

　　但发送成功后，他长出一口气，肩膀松了下来。

　　我知道，钩子进去了。

　　第二天上午七点，航天机构召开紧急视频评审会。我坐在主控室，接入会议音频流。

　　第一个发言的是王工，坚持要追加第三方检测机构介入。

　　第二个专家质疑我们的能源稳压器是否有冗余设计。

　　轮到李博士时，会议室安静了两秒。

　　他说：“对方已经承诺第一阶段不载人，高度不超过三百公里，任务仅限物资投放。”

　　他顿了顿，“而且他们主动提出开放数据接口，邀请合作方远程监督。”

　　另一位专家打断：“这些都能做表面文章。”

　　“我知道。”李博士说，“但科学家的责任不是阻止进步，而是确保它不被误用。如果我们一直卡在审批阶段，反而会让外界觉得我们心虚。”

　　没人接话。

　　他继续说：“我建议，启动初步安全评估流程。七日内组织现场演示评审。如果发现问题，当场叫停。”

　　会议室沉默五秒。

　　主持人问：“你确定这是你个人意见？”

　　“是。”他说，“基于现有材料，我认为风险可控。”

　　通话结束。

　　我看着屏幕，手指慢慢敲着桌面。

　　沈砚秋打来电话，“他发言时，指尖一直在摩挲婚戒。这是情感负荷峰值的典型动作。他说‘风险可控’的时候，声带轻微颤抖，说明他在说服自己。”

　　“但他说了。”

　　“对。而且用了‘科学家的责任’这种高价值标签，给自己立场找支点。他不会再轻易改口。”

　　我闭眼两秒，睁开。

　　建筑值现在是100，曲率引擎图纸已解锁。接下来就是评审演示。只要通过，就能进入实测阶段。

　　但我清楚，这一步之所以能推下去，不是因为我们数据多完美，而是因为有人心里有了动摇。

　　而那个动摇，来自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担心。

　　我调出系统界面，找到“加速建设”选项。虽然图纸有了，但实体设施还得建。西北两个边缘计算节点必须尽快完工，才能支撑后续测试。

　　正要输入指令，裴听霜的消息跳进来：“艾琳娜的车队进了C区地下库，金属全部入库。查尔斯增持的那家卫星公司，昨天深夜召开了紧急董事会。”

　　我回：“盯住资金流向。别让它们转去打压我们合作方。”

　　她回了个“明白”。

　　我转向监控墙。李博士的办公室灯又亮了。这次是早上六点半就到了。

　　他桌上摆着一杯凉掉的茶，正在翻一份文件。应该是我们的技术包。

　　十分钟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国际线路，目的地是鹰酱国。

　　通话三分钟，挂断。

　　沈砚秋说：“我截获了信号片段。他问对方，‘最近有没有收到外来合作申请？特别是关于低轨投送系统的。’”

　　“对方怎么答？”

　　“说收到了，但还没决定是否回应。”

　　“他怎么说？”

　　“他说……”她顿了一下，“‘如果学生有兴趣，可以考虑支持。这类研究，越早接触真实数据越好。’”

　　我手指停住。

　　他知道那封信是我们发的。但他没有揭穿，反而在帮我们铺路。

　　这不是倒戈，是妥协。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默许。

　　但他开了口，就够了。

　　我打开演示脚本，把“数据透明化机制”那一章往前移。再加一段模拟问答：

　　**问：如何保证技术不被滥用？**

　　**答：所有测试数据实时上传至国际合作平台，任何签约方可随时调阅。首次演示将邀请三方技术人员远程接入监督。**

　　写完，我保存文件，命名为《曲率引擎第一阶段评审演示V1.0》。

　　主控台提示音响起：

　　【A区备用电源切换测试完成，建筑值+1】

　　进度条变成101。

　　我盯着那数字，没动。

　　门外有脚步声，是值班员交接班。

　　他们低声说着设备状态。

　　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全部注意力都在接下来的七天。

　　只要评审通过，就能往前走一步。

　　再走一步。

　　沈砚秋来电，“李博士刚发了内部纪要。正式确认七日后组织现场评审。流程由他牵头。”

　　“好。”

　　“你要见他吗？”

　　“不见。”我说，“现在见，反而毁了这层默契。”

　　“那我关掉监听程序？”

　　“留着。”我说，“只记录，不干预。”

　　她停顿一秒，“绿萝今天浇水了。三盆都浇了。”

　　我没说话。

　　她挂了电话。

　　我调出明日演示脚本，逐行检查。翻到第十三页时，手指突然停住。

　　有一行备注写着：【数据接口预留端口4782，兼容鹰酱国航天学院标准协议】。

　　这不是我加的。

　　也不是技术组的标准格式。

　　我放大那行字，盯着看了五秒。

　　然后按下通讯键。

　　“沈砚秋，你刚才说李博士给他女儿打了电话。”

　　“对。”

　　“他有没有提到，希望我们提供哪种格式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