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刚落，我正准备调出月球基地的施工进度表，主控台右上角突然跳出一个红色加密标识。信号来源未登记，但认证码段属于国防科技工业局专用频段。

　　我没有立刻接通。

　　手指在键盘边缘敲了三下，像往常一样模拟输入节奏。上一次警报解除才过去四十分钟，国际监测的压力刚退，这时候军方直接接入，来意不会简单。

　　我把信号重定向到隔离通道，启动记录程序，同时悄悄开放沈砚秋和裴听霜的监听权限。她们的名字出现在侧边栏，绿点亮起，表示已接入。

　　“陈昭同志。”

　　画面切开，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会议桌后，身穿深色军便服，胸前没有编号，只有两道银色条纹。他说话很稳，但眼神一直盯着摄像头死角。

　　“我们刚刚审阅了你在川西项目的全部公开数据。”

　　我点头：“所有信息都经过合规审核，地质变动已由科学院团队做出解释。”

　　“不是这个。”他抬手，一份文件投影到我的屏幕上，“是可控核聚变第五代堆的核心控制协议。我们需要完整技术资料，包括算法逻辑、材料配比和能量调控模型。”

　　我盯着那行标题看了两秒。

　　这不是合作请求，是接收通知。

　　“为什么？”我问。

　　“国家安全需要。”他说得干脆，“这项技术不能掌握在非体制单位手里。从现在开始，项目纳入一级保密管理，你团队的所有人员要接受背景复审，设备转移至军工指定基地。”

　　我没动。

　　这意味着交出一切。系统解锁的技术、建筑值积累的成果、过去三年搭建的研发体系，全都要移交。名义上是“国家统筹”，实际上就是接管。

　　“我能问一句吗？”我说，“如果我现在把资料交出去，后续迭代还是由我们做吗？”

　　他顿了一下：“技术升级由国家组织专家组推进。”

　　“也就是说，我们只负责交出，不再参与？”

　　“你们会得到表彰。”

　　我笑了下。这种话听过太多次。表彰之后，原团队边缘化，关键技术被封锁，最后连打听进展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能答应。”我说。

　　他眉头皱紧：“你知道拒绝的后果？”

　　“我知道。”我看着他，“但我更知道，这项技术现在能运转，是因为我们每天都在解决新问题。算法每周更新，材料配方每月调整，反应堆的每一个参数都是动态优化的结果。如果现在切断研发链，交给一个全新组建的专家组，至少六个月才能摸清基础逻辑。这期间，任何一次波动都可能引发连锁故障。”

　　他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不反对合作。但必须是以联合研发的形式。我们可以成立军民协同中心，我方主导技术迭代，军方派驻监督员，享有优先使用权。所有专利独立注册，核心代码分模块授权。”

　　“专利独立？”他声音冷下来，“这是国家投入的项目，怎么能算你们的专利？”

　　“第一笔资金是裴氏资本投的。”我说，“第一间实验室是我在废弃厂房里搭的。第一批设备是用私人关系赊来的。国家真正介入，是在并网成功之后。”

　　他脸色变了。

　　我打开桌面日志，调出前三年的资金流向图、设备采购清单和人员入职记录，全部推送到他的终端。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可以开放非核心模块，比如能量调度协议，用于潜艇静音推进系统改造。但主控算法和燃料合成路径，必须保留在现有团队。”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他站起身，语气严厉：“你的条件无法上报。要么全交，要么停止运行。”

　　就在这时，通讯频道传来一声轻响。

　　沈砚秋的声音直接切入：“王副局长，您去年报销的三张海外会议发票，是不是被人冒签了？”

　　画面里的男人猛地回头看向旁边，似乎在确认身边人。

　　她没停：“查尔斯·霍克名下的离岸公司‘诺瓦能源’，在过去五年里向您的私人账户转账两千三百万元。资金通过塞舌尔空壳公司中转，最终流入您妻子名下的信托基金。签字样本比对结果显示，有七次付款指令的笔迹与您本人不符。”

　　她顿了顿。

　　“但财务审批流程是真的。说明有人用您的名义走通了正规渠道。”

　　男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我们已经将完整证据包发送至中央纪委驻国防科工委监察组。”沈砚秋的声音很平静，“如果您现在终止这次通话，并撤销技术接管要求，这份文件就不会激活上报。”

　　他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五分钟后，他重新坐回镜头前。

　　“上级正在开会。”他说，“十五分钟后回复。”

　　我关掉公共广播，只保留内线连接。裴听霜的消息立刻弹出来：

　　“干得漂亮。刚才那笔资金流是我挖到的，没想到这么快用上了。”

　　我没回。

　　二十分钟后，军方频道再次接入。

　　还是那个男人，但语气完全不同。

　　“经研究决定，同意你提出的联合研发方案。军方将派出两名技术监督员入驻基地，参与日常调试，但不干预研发决策。专利归属维持现状，军方享有非独占性使用权。”

　　他顿了顿。

　　“另外，你需要提交一份简化版白皮书，用于内部备案。”

　　我点头：“明天上午十点前交付。”

　　“合作需要信任。”他站起来，临走前看了我一眼，“也希望你们明白，有些底线不容试探。”

　　通讯切断。

　　主控台恢复默认界面，系统提示音响起：

　　【联合研发协议达成，战略协同完成】

　　【建筑值+80】

　　【解锁：惯性约束聚变技术标准】

　　我调出新图纸，是一套用于小型化反应堆的激光点火阵列设计。建筑值刚好够解锁，不需要额外设施。

　　正准备存档，月球基地的施工图自动弹出。地下三百米的隧道已延伸一千二百米，冷却管道预埋完成百分之六十。我放大局部剖面，检查岩层稳定性参数。

　　手指还在敲着桌面，节奏稳定。

　　忽然，主控屏左下角闪了一下。

　　一条未知信号正在尝试接入内网，来源不明，协议异常。

　　我暂停所有外部输出，把信号拖进分析窗口。

　　它没有攻击行为，只是静静地挂着，像在等待回应。

　　我盯着那行跳动的数据流，没有动。

　　通讯灯又闪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