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声还在耳边回荡，我手中的笔刚放下，主控台的通讯灯就闪了起来。红色，紧急频道。

　　沈砚秋的声音直接切进来：“发布会现场已经失控。”

　　我没动，盯着屏幕右下角那条未读消息——“你赢了？”——三个字还悬在那里。现在我知道是谁发的了。

　　“查尔斯的人到了？”我问。

　　“不止。”她说，“他拉了一群人，说是国际能源协会的科学顾问团。直播已经开始，正在放一段模型推演，说我们的能量增益数据不可能成立。”

　　我关掉那条消息，转身抓起便携终端。走廊灯光打在工装外套上，脚步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硬响。

　　程卫国追出来：“你要去现场？”

　　“他们不讲技术，那就让他们看数据。”我说。

　　会议中心三层，国际能源论坛临时分会场。我推开侧门时，里面正放着一张三维图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台前，手指划过空气投影。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输入功率必须大于输出。”他说，“但他们的报告里，输出是输入的三点二倍。这不合理。”

　　闪光灯对着我猛闪。记者们开始喊问题。

　　我没有上台，而是走到后排控制台，插上终端。系统界面弹出，光标停在命令行。

　　输入：`generate_log --full-cycle --third-party-verify`

　　三分钟不到，加密数据包生成。我调出量子通信模块，把文件同步到日内瓦第三方检测机构服务器，授权远程验证权限。

　　这个负责人是沈砚秋的老同学，上周她刚以学术交流名义见过面。信任链早就铺好了。

　　我把终端拿到台上，接进主投影系统。

　　“这是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完整监测记录。”我说，“电压、冷却剂流速、中子通量、磁场强度，每一帧都带时间戳和地理定位水印。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日内瓦方面，他们现在就能接入查看。”

　　大屏切换，视频开始播放。第一帧是凌晨四点十七分，反应堆启动阶段。温度曲线缓慢爬升，电流读数稳定上升。

　　有人低声说：“这些数据……看起来没问题。”

　　代理人的脸色变了。他立刻开口：“原始数据可以后期合成。我们要求查看本地存储硬盘，确认没有人为干预。”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媒体席后排。

　　“你们想知道真相？”我声音不大，但全场安静下来。

　　下一秒，沈砚秋站起身，手里拿着平板走上台。她一句话没说，只是把画面投到主屏。

　　视频里是夜晚，海岸边的一处工厂。管道突然爆裂，黄色液体喷涌而出，接触到海水瞬间冒起白烟。镜头拉近，GPS坐标显示在画面上方——与查尔斯家族控股的化工企业完全重合。

　　卫星热成像图叠加上来，厂区多处存在异常高温区，明显有未经处理的废料堆积。

　　“这段视频来自环保组织暗访记录。”沈砚秋终于开口，“结合三个月内的排污监测数据，这家企业长期超标排放强酸性废液。”

　　她顿了一下，看着那个代理人：“我们欢迎监督。但请问——谁来监督那些用‘科学’掩盖污染的人？”

　　现场炸了。

　　记者们调转话筒，围住那个西装男人。他张嘴想说什么，可闪光灯太密，问题太多，他一个也没答上来。

　　我接过话筒。

　　“我们的反应堆不撒谎。”我说，“它每秒产生多少能量，就消耗多少电力。数字不会爱国，也不会作伪。”

　　说完，我拔掉终端，转身离开。

　　沈砚秋跟在我身后。走到门口时，她低声说：“他们还会再来。”

　　“我知道。”我说，“但这次规则是我们定的。”

　　外面走廊很空，只有安全灯亮着。我们停下，靠墙站着。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递给我。

　　是一条加密信息，内容只有一句：

　　“检测机构已准备接待名单。”

　　我点头，把手机还给她。

　　十分钟后，新闻更新。多家主流期刊撤回了对聚变项目的质疑声明。原本被冻结的合作意向重新激活，三个国家的技术代表团提出实地考察请求。

　　我打开系统界面，建筑值+150到账。

　　新提示弹出：

　　【危机预警：国际科学家实地验证期间，存在外部人员故意制造故障并嫁祸团队的风险】

　　我关闭提示，输入指令：

　　`unlock_module: portable_monitoring_station`

　　便携式监测站图纸解锁。这项技术能让来访者随时抽查任意节点数据，无法篡改。

　　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敢开。

　　回到发布厅外的休息区，几个可信媒体拦住我。

　　“陈工，”一名女记者问，“面对这么多质疑，你为什么选择公开所有数据？不怕被抄袭吗？”

　　“怕就不做了。”我说，“真正抄不了的是速度。等他们看懂，我们已经跑完下一段路了。”

　　她还想问，我抬手看了看表。

　　上海牌机械表的指针指向九点十七分。表盖内侧，“技术报国”两个字贴着手腕皮肤。

　　远处大厅的屏幕还没关。数据流仍在滚动：输出功率50.6兆瓦，冷却水温差0.8摄氏度，磁场稳定性99.97%。

　　平稳得像一条直线。

　　沈砚秋站在我旁边，忽然说：“查尔斯不会就这么认输。”

　　“他从来就没打算认。”我说，“所以他才会找别人出面。”

　　她点头：“下一步，他们会派人进来。”

　　“那就让他们进。”我说，“但得按我们的规矩走。”

　　我打开终端，把便携监测站的部署方案发给基建组。

　　同时附了一句备注：

　　所有检测接口必须加装双因子认证模块，来访者需现场采集生物信息才能读取数据。

　　命令发送成功。

　　系统提示音响起：

　　【建筑值累计达标，中央控制大厅建设许可解锁】

　　我盯着那条提示，没动。

　　十秒后，我输入最后一道指令：

　　`initiate_protocol: open_lab_phase_1`

　　实验室开放第一阶段启动。

　　监控摄像头自动校准，门禁系统切换至访客模式，所有核心区域启用透明防护罩，外部可视但无法接触设备。

　　做完这些，我走向电梯。

　　沈砚秋跟上来：“你去哪？”

　　“回一趟主控室。”我说，“有些东西，得提前准备好。”

　　电梯门合上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发布会大厅。

　　大屏上的数据还在跑。

　　电压稳定。

　　温度正常。

　　功率曲线平直向前。

　　没有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