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指挥中心的灯还亮着。我盯着主屏幕上的飞行数据流，四代机已经连续运行三十天，姿态稳定，能源输出波动小于0.3%。环测进入最后阶段。

　　“回收模块准备就绪。”系统提示音响起。

　　航天测试员坐在右侧操作台，眉头没松过。“你们这个功能，到底能不能用？现在太空垃圾轨道复杂，机械臂延迟超过半秒就是事故。”

　　我没有回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指令：“启用蓝星标准校准协议。”

　　这是我在原世界用过的底层调试命令，从未公开。屏幕上参数刷新，回收臂响应延迟从0.7秒归零。

　　“您说这是噱头？”我调出实时画面，“请看。”

　　主屏切换到太空视角。四代机接近一块废弃火箭残骸，距离三百米时，机械臂展开，磁力吸附启动。接触瞬间完成抓取，残骸被拖入舱体压缩区。整个过程不到十二秒，没有震动，没有偏差。

　　测试员盯着画面，没说话。

　　“这不是演示。”我说，“是第三次实战回收。前两次分别处理了失效卫星和断裂太阳能板。”

　　他低头查看自己的终端记录，确认无误后，轻哼一声：“操作成功不代表体系成熟。你们有没有应对高密度碎片带的能力？比如近地轨道那种？”

　　我打开飞行日志，调出过去三十天的数据曲线。姿态调整、热控循环、能源分配等数百项指标全部平稳。重点标注了三次模拟穿越高密度碎片带的记录。

　　“这三次不是模拟。”我说，“是真实环境测试。我们主动进入了国际航天组织标记的危险区域。”

　　他翻完数据，脸色变了。这些参数达到了服役级标准，远超实验范畴。

　　这时门开了。沈砚秋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日志。她走到测试员面前，把文件递过去。

　　“克莱因工业1980年曲率预研报告已完成交叉比对。”她说，“原始文档中没有回收系统设计，没有轨道自洁算法，也没有多目标识别模块。”

　　测试员快速翻页，目光停在技术架构图上。

　　“他们连空间垃圾的概念都没提。”沈砚秋补充，“更别说自主捕获和压缩存储。”

　　测试员合上日志，沉默几秒。“也就是说，这项技术……是你们独立开发的？”

　　“不只是开发。”我说，“我们把它做成了闭环系统。从探测、追踪、拦截到回收，全程自动化。不需要地面干预。”

　　他站起身，在控制台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大屏。“让我看看极限在哪。”

　　上午九点，晨光透过观测大厅的玻璃洒进来。外部通讯接入，七国联合监测组提出追加测试项：要求四代机在高速飞行中捕获一枚非合作目标——即未标记、自由漂浮的金属块。

　　“这种任务常规航天器做不到。”对方代表语气强硬，“如果不接受，本次评估不予计入正式报告。”

　　我知道这是刁难。但我也知道，他们想错了。

　　我看向窗外渐亮的天空，拿起对讲机：“通知轨道AI，启动‘织网者协议’。”

　　三分钟后，主屏显示目标锁定。四代机释放微型探测蜂群，十二个纳米节点在太空中展开，形成动态感知网络。它们围绕目标飞行，实时构建三维轨迹模型。

　　“目标质量约八十七公斤，表面不规则，旋转速度每分钟四点六圈。”系统播报，“建议切入角度为侧前方十五度。”

　　我输入指令。主引擎微调推力，机体侧旋，进入拦截轨道。机械臂预热完成，冷却剂循环正常。

　　“距离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蜂群传回最后一轮修正数据。机械臂伸出，在零下一百八十度环境中完成毫秒级抓取。金属块被牢牢固定，随即送入回收舱。

　　全场安静。

　　测试员摘下耳机，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比苏联的‘礼炮’空间站还先进二十年。”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控制台上，返航程序已准备就绪。

　　“回收舱闭合，启动返航流程。”我下达指令。

　　主屏显示四代机调转方向，推进器点火，开始脱离轨道。它的身后，那片曾布满碎片的空域，此刻干净得像从未有人来过。

　　测试员坐回位置，打开评估系统。他输入一串代码，调出权限验证界面，然后在“初步结论”栏写下：

　　“功能达标，建议进入下一阶段部署。”

　　提交后，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技术报国”书法。

　　微微颔首，推门而出。

　　沈砚秋站在窗边，正记录最后一段分析。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日志。

　　“他们以为我们在复刻历史。”她在备注栏写下这句话，“却不知我们正在创造新的时间线。”

　　她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走廊灯光照进大厅，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消失在拐角。

　　我仍坐在指挥台前，盯着屏幕上缓慢移动的返航信号。四代机正在回家的路上，一切正常。

　　右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像键盘回响。

　　突然，终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建筑值+300】

　　我愣了一下。这是完成环测后的奖励。意味着我可以解锁下一个技术项目。

　　但还没等我点击查看，另一条提示跳了出来。

　　【危机预警：检测到境外IP高频扫描，来源未知，强度持续上升】

　　我盯着那行字。

　　扫描频率和昨天查尔斯战机入侵时不一样。这次更隐蔽，更耐心。

　　而且，发起端不在美国。

　　我迅速调出防火墙日志，发现攻击包伪装成气象数据流，已经渗透到二级缓存层。如果不是系统自动隔离，它可能已经接触到核心调度模块。

　　这不是普通黑客。

　　是冲着回收系统的控制逻辑来的。

　　我关闭警报提示，没有声张。现在四代机还在返航途中，不能引发混乱。

　　我把扫描记录另存为加密文件，标记为“待查”。然后重新检查返航路径的所有节点，确认没有异常接入点。

　　一切正常。

　　但我清楚，刚才那波扫描，目的不是破坏，而是复制。

　　他们想拿走这套回收算法。

　　我摸了摸右肩的旧伤疤。疼痛早已消失，但皮肤下的神经偶尔还会抽动一下。

　　就像现在。

　　我打开个人终端，输入一段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密令：

　　“启动离线镜像备份。”

　　系统响应：【开始同步，预计耗时8分17秒】

　　进度条缓缓前进。与此同时，我把主控权限临时转移到备用服务器，并切断所有外部接口。

　　做完这些，我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大屏，四代机已经进入再入轨道，隔热层开始发红。

　　地面雷达捕捉到它的信号，稳定清晰。

　　我拿起对讲机，声音平静：“塔台，这里是指挥中心。确认接收返航单位，准备对接。”

　　“收到。”塔台回复，“引导信标已开启。”

　　我放下设备，盯着屏幕中的飞行器轮廓。

　　它穿过大气层，像一颗不会熄灭的星。

　　最后一行系统提示闪烁了一下：

　　【离线备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