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基站的蓝光还在墙上跳动，我手指敲了三下机械表盘。玻璃管贴着胸口，硅土没再发烫。系统界面退回命令行，星图缩在后台角落，建筑值数字停在47.12，缓慢爬升。

　　我调出技术清单，量子云计算中心需要300点建筑值，当前差87点。

　　“程卫国。”我开口。

　　他正扶着墙站起身，香槟瓶还抱在怀里，脸上酒意未散。“在。”

　　“召集沈砚秋、裴听霜，十分钟后主控室开会。”

　　他点头，转身往机房走，脚步稳了些。

　　我打开微型计算器，输入现有设施参数。实验室服务器阵列、深空监测站边缘节点、六代机航电冗余模块——这些都能临时接入分布式网络。算力不完整，但够跑基础模型。

　　七分钟后，沈砚秋进来。她把钢笔放在桌上，笔帽朝上。绿萝盆摆在控制台右侧，叶片轻微晃动。

　　裴听霜紧跟着到，ZIPPO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一圈，放进口袋。她看我一眼，“查尔斯破产消息传开了，克莱因股价归零，但咱们这边也不太平。”

　　“我知道。”我说，“先看这个。”

　　我把系统生成的量子云计算基础架构图投到主屏。线条简单，只有核心模块和接口定义，没有材料清单或施工流程。

　　“差87点解锁完整图纸。”我说，“不能等。”

　　沈砚秋盯着图看了两分钟，“他们怕的不是技术，是失控。”

　　“谁？”

　　“那些发声明的企业。”她翻开平板，“《联合声明》措辞统一，用词精准，背后有专业团队操盘。但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定价权转移。一旦量子算力落地，现有数据中心贬值，他们的资本结构会崩。”

　　裴听霜冷笑，“嘴上说社会稳定，实际财报撑不住。我刚扫了十三家企业的股东名单，五家正在减持科技股，动作比嘴快多了。”

　　程卫国这时候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打印纸。“老厂淘汰的服务器还能用。当年航天院拆下来的冷却架，我也改好了。只要你们给指令，硬件三天内能搭出来。”

　　我点头，“我们不等所有人理解未来。但可以让利益推动他们接受。”

　　“什么意思？”裴听霜问。

　　“算力租赁。”我说，“不叫售卖，也不叫共享。第一批用户按小时付费，只开放科研机构申请权限。”

　　沈砚秋抬眼，“风险不小。技术没完全解锁，算力靠拼凑，万一测试失败，会被当成骗局。”

　　“所以包装要轻。”我说，“对外称‘经典计算加速模块’，只是辅助工具，不算替代方案。监管不会立刻盯上。”

　　裴听霜摸着ZIPPO，“钱怎么收？账户还没解冻。”

　　“港城资金恢复了。”我说，“用离岸信托通道，走技术服务费名义入账。你负责设计结算规则。”

　　她点头，“可以做分级套餐。基础版每小时五百元，高级版按任务复杂度计费。先收押金，防止恶意占用。”

　　程卫国插话，“硬件调度我来管。现有资源分三组：一组跑模拟，二组做验证，三组留作冗余。万一出问题，能快速切换。”

　　沈砚秋忽然说：“声明里有三家态度摇摆。南华数据、中联云服、北方算力中心。它们去年亏损严重，正找转型出路。如果提供优先合作权，可能倒戈。”

　　“列入首批邀请名单。”我说，“不限制使用时长，但要求反馈优化建议。每份报告换5点建筑值。”

　　裴听霜笑了一下，“让他们干活还倒贴钱？这买卖划算。”

　　“建筑值才是关键。”我说，“每一笔租赁交易都会触发系统判定。真实应用=技术落地=建筑值增长。这才是闭环。”

　　程卫国问：“要是有人质疑算力来源呢？毕竟我们还没建量子中心。”

　　“不解释。”我说，“只提供接口和结果。用户不需要知道底层架构。就像当年用电网的人，不必懂发电原理。”

　　沈砚秋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谈判框架我来定。重点强调三点：无害化应用、共建模式、反哺传统产业升级。把对抗变成合作。”

　　裴听霜打开手提终端，“我同步准备资金池。押金统一归集，收益部分用于补贴参与企业，形成利益捆绑。”

　　我打开微型计算器，重新核算数据。“目前可释放30%模拟算力。按每天一百小时租赁计算，七十二小时内能积累至少60点建筑值。加上其他项目叠加，足够解锁图纸。”

　　“时间太紧。”程卫国说，“硬件整合必须今晚开始。”

　　“你现在就去。”我说，“从实验室服务器拆解做起。优先保留存储单元和通信模块。”

　　他起身，顺手抓起靠在墙边的旧扫帚。“三十年前我就干过这活。那时候一台主机占半间房，现在一个芯片顶过去一屋子。”

　　门关上后，沈砚秋看着我，“你真打算让外人接触系统边缘？万一被逆向分析……”

　　“系统不会暴露。”我说，“所有请求都经过虚拟层隔离。他们看到的是黑箱输出，拿不到内部逻辑。”

　　她点头，“但我建议设置熔断机制。单个用户连续三次异常访问，自动切断权限。”

　　“加进去。”我说，“另外，所有合同模板加上保密条款。违约方永久拉黑，并追偿损失。”

　　裴听霜突然抬头，“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提供的算力太强，用户发现远超宣称性能，会不会引发怀疑？”

　　“那就降低输出。”我说，“在接口层做限制，只释放匹配‘加速模块’定位的算力水平。真正的潜力留在后期迭代。”

　　她笑了，“装弱？有意思。”

　　“不是装。”我说，“是控制节奏。技术推广不能一步到位。太快，会被围剿；太慢，会被遗忘。我们要卡在中间。”

　　沈砚秋把三盆绿萝重新排列。威胁、诱惑、共情。她将“共情”移到最前，“第一批用户筛选很重要。选那些真正需要突破瓶颈的团队，而不是只想蹭热度的公司。”

　　“交给你。”我说，“列出评估标准。重点关注研究方向、历史成果、团队稳定性。”

　　她收起钢笔，“明天中午前给你名单。”

　　裴听霜合上终端，“资金通道两小时内准备好。等你一声令下。”

　　我看向主控台，系统界面安静地浮在左下角。建筑值47.19，仍在上升。星图窗口缩在右上，裂缝未动。

　　我输入指令：

　　**创建算力租赁试点项目**

　　回车。

　　弹窗跳出：

　　【确认启动？】

　　我伸手，食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身后传来键盘声。沈砚秋正在录入谈判框架。裴听霜低声打着电话，确认账户细节。走廊尽头，程卫国的脚步声渐远，扫帚杆碰到了消防栓。

　　我没有回头。

　　指尖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