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薇说的“唤醒协议”还在耳边回响。我盯着终端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敲击键盘的节奏没有变。时间不多了。

　　沈砚秋站在我对面，把一叠文件摊在会议桌上。她的钢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财务总监坐在角落，脸色发白，呼吸很浅。他衬衫第三颗扣子没系，露出胸口一块突起的皮下装置。

　　“心跳每分钟92。”沈砚秋看着手表，“再高一点，它就会启动。”

　　没人说话。这间会议室是克莱因工业总部第七层的核心区域，四面都是防弹玻璃墙。摄像头在头顶转动，红点一直亮着。外面走廊每隔三分钟就有安保巡逻一次。

　　沈砚秋走到财务总监身边坐下。她声音放得很低：“你还记得你女儿第一次化疗那天穿的衣服吗？蓝色小熊图案，袖口缝歪了一针。你说那是你妈连夜补的。”

　　男人眼皮抖了一下。

　　“签字的时候，你握着她的手。医生问家属确认，你说了‘同意’。那天你没哭，但签完字后你在楼梯间吐了。”

　　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现在你也得做一个决定。”她说，“不是为了认罪，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我打开基因修复仪原型机，接上远程终端。屏幕显示【生物信号模拟模式】。这不是拆弹工具，但它能伪造生命体征假象。只要让炸弹以为宿主已经死亡，监测系统就会进入待机状态。

　　我把探头贴到财务总监胸口，避开植入物边缘。输入指令后，设备开始释放微电流。心率曲线在监控面板上骤然下降。

　　“80……65……42……”沈砚秋盯着读数。

　　数值停在38。警报灯闪了一下，随即熄灭。炸弹进入锁定模式。

　　“成功了。”我说。

　　沈砚秋立刻起身，将投影打开。资金流水铺满整面环形墙。红色标记不断闪烁，每一笔标注为“营养品采购”的转账都被单独列出。她调出孤儿院账户记录，两组数据叠加，形成一条精确对应线。

　　“017号实验体，每月15号收到3.8万。”她用笔尖点着屏幕，“收款方是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追溯到克莱因欧洲分部财务主管。”

　　她翻页，另一张图出现。“所有实验体编号与转账金额存在等差关系。公差正好等于单次神经抑制剂成本。这不是巧合，是账本式犯罪。”

　　财务总监抬起头：“他们让我转发实验室用电数据，说是审计需要。后来我知道，那些数字是用来调整实验体剂量的参数。”

　　“你现在可以作证。”我说。

　　他摇头：“我签什么都一样。他们会说我被收买，或者精神异常。”

　　“这次不一样。”沈砚秋递来一块加密板和一支特制电子笔，“这是国际反科技犯罪联盟认证的司法陈述系统。动态签名+指纹+虹膜三重验证，无法伪造。”

　　他的手在发抖。

　　“这一笔，”她轻声说，“不是认罪书。是你女儿未来的通行证。”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在板上。电子笔落下，墨迹在屏幕上划出一道清晰轨迹。确认键亮起绿光。

　　我立即上传数据包，触发预设广播协议。七家主流媒体节点同步接收，定时24小时后公开解密。

　　“现在没人能删掉这些内容。”我说。

　　财务总监身体一软，靠在椅背上。汗水浸透了后背。沈砚秋检查了他的脉搏：“还能撑一会儿，但不能久留。”

　　我转向基因修复仪。既然炸弹暂时安全，下一步是提取内部指令。我切换设备模式至“微电流探针”，从侧边接口接入纳米导丝。动作必须慢，避开雷管感应区。

　　屏幕提示：【信号通道建立】。

　　数据开始流入。加密日志显示一段代码——“清除代号：凤凰涅槃，执行时间：T+47分钟”。

　　“他们要销毁所有地下实验室的数据。”我说。

　　沈砚秋迅速调出总部结构图。她在三个位置标红：“这里、这里、还有地下三层东侧夹层。都是独立服务器群，物理隔离。”

　　“不是备份。”我说，“是原始库。他们在等最后一刻彻底抹除。”

　　我继续读取指令源地址。破译完成后，坐标浮现：南美圭亚那高原基地，地下九层指挥中心。信号发射频率每12分钟刷新一次，最后一次更新在8分钟前。

　　“查尔斯·霍克在那里。”我说。

　　沈砚秋把信息导入钢笔里的微型处理器。她画出撤离路线和攻击窗口：“如果我们想抢数据，必须在T+30分钟内切断主控链路。”

　　我看了眼建筑值界面。432。距离解锁下一阶段还差78点。

　　不够。

　　但眼下不是计算的时候。

　　“通知裴听霜。”我对通讯器说，“准备资本市场联动。一旦数据曝光，立刻做空克莱因旗下七家关联企业。”

　　“电力波动。”沈砚秋突然说。

　　墙上灯光闪了一下。空调停止运行。三秒后恢复。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紧急隔离程序启动前兆。他们察觉异常了。

　　我调出系统权限界面，找到“应急协议”选项。这是文明重启系统里未解锁的功能，可以用建筑值预支操作权。

　　【是否消耗50建筑值，黑入内网十秒？】

　　我按下确认。

　　【建筑值-50】

　　当前剩余：382

　　十秒倒计时开始。我快速输入指令，冻结电梯调度系统和防火门闭锁机制。逃生通道保持开放。

　　时间到。系统退出。

　　“我们有十分钟窗口。”我说。

　　沈砚秋收起钢笔：“足够了。”

　　财务总监突然睁开眼：“他们……会派人来处理我。”

　　“谁？”我问。

　　“穿蓝色工装的人。”他说，“左胸有鹰首徽章。说是维修组，其实是清理小组。他们会检查植入物状态。”

　　我想起林雪薇说过的话。同样的描述。同样的标志。

　　“让他们来。”我说，“我们现在就在等这个。”

　　我重新连接基因修复仪，把最后一批日志导出。其中一段音频片段引起注意。经过降噪处理后，一个机械女声响起：

　　“协议变更。所有休眠仓将在T+45分钟同步激活。目标：清除全部记忆载体。”

　　这不是销毁数据。

　　是要杀死所有人。

　　包括那些还活着的实验体。

　　沈砚秋看着我：“南美基地那个信号源，能干扰吗？”

　　“如果能在T+40分钟前切断主控链路，可以延迟执行。”我说，“但需要物理接入中继端口。”

　　“我去。”她说。

　　“不行。”我拦住她，“你留下保护财务总监。我去。”

　　她没争辩，只是把钢笔递给我：“笔帽里有定位信标。插进端口就行。”

　　我把笔收进衣袋。终端显示T+23分钟。

　　会议室门锁还正常。外面没有异动。但他们迟早会发现网络被侵入。

　　我站起身，最后检查一遍设备。基因修复仪仍在运行，维持炸弹的待机状态。财务总监闭着眼睛，呼吸微弱但稳定。沈砚秋守在终端前，手指搭在键盘上。

　　“一旦信号中断超过四小时，自毁程序就会启动。”我说。

　　“我知道。”她说，“我会盯住生命体征。”

　　我看向墙上投影。南美基地的坐标还在闪烁。清除倒计时一分一秒减少。

　　我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

　　金属表面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