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信道的消息刚消失，我手指还在桌面敲着。节奏没变，但每一下都更重。屏幕上那条标红的IP还在闪，南美的信号包持续上传数据。我知道查尔斯不会停，他只会换方式打。

　　沈砚秋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他们开始发稿了。”

　　“哪家？”我问。

　　“美联社、BBC、半岛电视台都在推‘技术殖民’的标题。非洲内部有三个国家代表团撤回了合作意向书。”她说得很平静，像在读一份实验报告。

　　我没有回应。转手调出系统界面。建筑值结算完成了，+80到账。中央控制大厅的施工进度条开始滚动，第一根承重柱已经浇筑。这说明协议生效了，我们有了底气。

　　但我不能只靠硬件说话。

　　“把三年前援助非洲微型电网的所有运行数据调出来。”我说，“包括用电增长、医院供电记录、儿童夜间学习时长，全部加密上传联合国数据库，做不可更改备案。”

　　她顿了一下：“你要用民生数据对冲舆论？”

　　“不是对冲。”我说，“是让他们看清楚，什么叫真实需求。”

　　三分钟后，数据包生成完毕。系统自动打上时间戳和来源验证链，推送至日内瓦服务器。我同步授权她启动全息投影权限。

　　她那边很快有了动作。

　　临时听证会成立。联合国能源署会议厅临时改作技术伦理质询现场。沈砚秋站在台前，蓝黑色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然后轻轻放在桌面上。她没说话，先点开投影。

　　画面出现一个村庄。泥屋、土路、夜晚漆黑一片。接着，一台小型聚变堆被运进来，村民围着看。再切换——半年后，同一村庄，路灯亮着，孩子在灯下写作业，诊所里冰箱运转，保存着疫苗。

　　一组图表弹出：新生儿死亡率下降41%，小学毕业率翻倍，成年人均工作时长增加2.3小时。

　　她说：“这不是援助，是能力平权。”

　　会场安静了几秒。有人低头翻资料，有人抬头盯着屏幕。

　　就在这时，欧美智库的报告出来了。标题很吓人：《龙国远程控制系统可随时切断海外能源供应》。内容说我们的技术留有后门，能一键关闭所有出口装置。

　　我知道这是查尔斯的手笔。他不敢碰技术事实，就造恐惧。

　　但我早准备好了。

　　我接入量子信道，远程连接新基地的中央控制大厅。指令下发，系统生成“去中心化调度协议”演示模型。模型显示：每一台海外设备的核心算法均由本地科学家团队维护，龙国仅保留非干预式观测权限。所有参数修改需三方认证，包括驻地政府、国际监督员和独立技术委员会。

　　我把模型推送给沈砚秋。

　　她在会场打开演示。三维结构展开，清晰展示权限分配逻辑。她指着其中一条链路说：“谁在害怕技术扩散？是垄断者，不是人民。”

　　现场有人开始鼓掌。

　　镜头切到一段录像。肯尼亚女工程师莉娜·姆博伊穿着雨衣，在暴雨中抢修设备。背景是村民举着蜡烛等待通电。她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我们不是接受施舍，我们在学习建造自己的未来。”

　　画面结束，全场静默。

　　然后，非洲代表站了起来。就是上次鼓掌的那位。他拿出一份提案：“我提议成立‘全球能源共治委员会’，开放龙国技术培训通道，让每个国家都能自主运营。”

　　多个国家代表点头。法国代表当场表示支持。英国代表联系本国能源部，要求立即评估合作可行性。

　　美方代表脸色难看。他起身走到主席台边，低声说了几句。很快，主持人宣布暂停投票，称需要“进一步安全评估”。

　　我知道他们在拖时间。

　　不能让他们拖下去。

　　我再次调出系统历史记录。三年前匿名捐赠给孟加拉国的太阳能微网设计图还在档案库里。我提取出来，关联当前聚变模块的技术同源性，证明这不是突然的技术输出，而是长期公益行动的延续。

　　我把这份证据链打包，标记为“公开溯源文件”，直接推送到联合国能源署官网首页。

　　五分钟后，沈砚秋收到反馈。主席团决定提前表决。

　　她看向摄像头，说了一句：“透明度、可复制性、人道价值，三项标准均已满足。现在，只剩一个选择。”

　　投票开始。

　　各国代表依次确认。绿色光点一个个亮起。

　　当第七个光点点亮时，主持人站起身。

　　“基于上述原则，联合国能源署正式支持龙国提出的能源共享倡议。”他说，“决议通过。”

　　掌声响起。镜头扫过会场，美国代表已经离席。查尔斯的代理人座位空着。

　　我坐在工装椅上，没有动。指尖仍在敲桌面，节奏恢复了最初的频率。系统提示音响起：【建筑值+150】。中央控制大厅施工进度更新至12%。

　　国际合作请求开始涌入。第一个来自坦桑尼亚，申请技术培训名额。第二个是哥伦比亚，希望引入小型反应堆试点。第三个是孟加拉国，直接要求升级原有电网架构。

　　我逐一查看，标记优先级。

　　沈砚秋的声音再次传来：“BBC要采访我，主题是‘技术民主化的边界’。”

　　“怎么说？”我问。

　　“我说，边界不该由强者划定。”她说，“而是由使用者决定。”

　　我点头。虽然她看不见。

　　她摘下眼镜擦了擦，蓝黑色钢笔稳稳插回衣袋。下一秒，摄像机灯光亮起，她走向前台。

　　我收回视线，重新盯住量子信道界面。新的信号包正在加载。这次来自东南亚，IP地址指向一处未登记的中继站。数据流特征与之前不同，带有伪装层。

　　我点开分析模块，开始剥离加密协议。

　　屏幕上的字符一行行滚动。解码进度30%时，我发现一个熟悉的签名序列——是Q-7项目的废弃调试代码。

　　查尔斯又动手了。

　　我按下记录键，将整个数据包存入加密分区。同时在系统内新建任务标签：“反溯源预备方案-2”。

　　手指继续敲击桌面。

　　监控画面显示工程队正在吊装第二根钢梁。程卫国站在下方指挥，手势干脆。锅炉稳定运行超过48小时，反向波输出正常。

　　我切回国际合作列表，把缅甸的申请移到顶部。他们的医疗供电系统最薄弱，优先级最高。

　　沈砚秋还在接受采访。她说：“有人担心技术失控，但我们更该担心的是，不让技术流动。”

　　摄像机对着她的眼睛。她没有回避。

　　我关掉视频窗口，专注处理那个东南亚信号包。解码进度67%，伪装层即将剥离。

　　就在这时，新消息跳出来。

　　是周启明发来的加密指令。只有四个字：**情况有变**。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