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专利战争的资本棋局
裴听霜把打印件放在我面前时,我正盯着玻璃管里的硅土。她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节奏很稳。
我没有回应。
三秒后,我把玻璃管收进口袋,拉开工装外套的拉链,取出微型计算器按了两下。屏幕上跳出一组数字:建筑值累计已达临界点。
沈砚秋就站在我旁边,耳机还连着主控系统。她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向新闻发布厅。
国际媒体已经到场。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直播信号接入全球三十多个平台。现场有不少举着标语的人,写着“技术属于人民”“拒绝黑箱操作”。这些都是自发来的,不是我们组织的。
她走上台,没有开场白。身后的大屏幕直接亮起,是一条不断滚动的数据流。五万个节点在跳动,每一个代表一台正在运行的仿生人。数据脱敏处理过,不显示身份和位置,只呈现行为逻辑图谱——每一次指令输入、响应时间、动作执行都被可视化为线条连接。
台下有记者举手:“这不能证明算法安全!你们还是没交出源代码!”
沈砚秋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会公开全部代码。”
人群开始骚动。
她抬起手,屏幕切换。新的画面出现:一份名为《技术透明化计划》的文件全文展示。
“从今天起,仿生人基础框架正式开源。任何科研机构、高校或个人开发者,都可以下载验证其运行逻辑。”她说,“但我们保留三项核心参数的调用权限——安全协议底层指令集、情感模块权重配置、神经拟态响应阈值。”
有人喊:“这就是隐瞒!”
“不是隐瞒。”她回答,“是责任。”
她打开第二页,解释“技术贡献认证”机制。想要获取核心参数访问权,必须先完成至少一次伦理测试参与、故障反馈提交或社区维护任务。系统会自动记录贡献值,达到标准后才能申请调用。
“这不是门槛,是责任。”她说,“我们要确保使用这项技术的人,理解它为何存在。”
现场安静了几秒。
一名欧洲记者站起来:“如果我不愿意做你们设定的任务呢?”
“那你只能使用公开部分。”她说,“就像你不能随便打开核电站控制室的门,除非你是经过培训的操作员。”
大屏幕再次变化。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是一个小学科学课教室,孩子们围在实验桌前,身边站着一台教育型仿生人。它正在指导学生测量酸碱度,试管插在架子上,标签清晰可见。
其中一个标签写着:“克莱因工业赞助”。
镜头慢慢推近。那行字不大,但足够看清。
台下有人笑了。
直播弹幕瞬间刷满。#试管打脸##这才是高级黑#这类话题迅速冲上热搜。
沈砚秋没有笑。她继续说:“技术本身没有立场。但它被谁掌握,决定了它服务的对象。我们选择把基础能力交给所有人,但关键权限,必须由真正投入过、付出过的人来决定。”
这时,远程接入窗口弹出。查尔斯的脸出现在角落画面里。他坐在办公室,西装皱了,领带歪斜。左手的小指缺了一截,现在正用力敲击桌面。
“这是作秀!”他说,“你以为搞个认证制度就能掩盖控制权?你们根本不敢完全公开!”
沈砚秋看向他的画面。“霍克先生,你旗下十七家子公司至今未披露环保数据,三个研发中心涉嫌非法人体实验,FBI调查文件已在公共数据库开放查询。你说我们不敢公开,那你敢吗?”
他没说话。
十秒后,他的信号断了。
后台传来消息:他在办公室砸了第五部手机。
我知道他已经乱了。之前他还能保持冷静反驳,现在只会用破坏发泄情绪。这是心理防线崩塌的征兆。
发布会进入问答环节。问题越来越尖锐。
“你们如何防止认证机制被权力集团垄断?”
“如果某个国家政府要求你们交出所有参数怎么办?”
“有没有可能某个用户通过虚假贡献骗取权限?”
沈砚秋一一回应。她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每答完一个问题,大屏幕上的支持率柱状图就上升一点。最后定格在87.3%。
她说:“今天我们不是在宣布胜利。我们是在建立规则。规则不会完美,但它可以被监督、被修正、被共同完善。这才是真正的透明。”
她说完,走下台。我没有迎上去。
她径直走向内侧休息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城市夜景,几块大型LED屏正在轮播公益广告。画面重复着刚才那段课堂视频,孩子们笑着把试剂倒入烧杯,仿生人蹲下来和他们平视。
她拿出蓝黑色钢笔,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按下耳麦。
“下一步,让他们自己来争权限。”她说。
我听见了。
她合上本子,起身走向电梯间。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声音很轻。
电梯门打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
广告还在播。一个男孩举起试管,对着镜头笑。液体晃动,在灯光下泛出微光。
试管标签上的字迹清晰。
“克莱因工业赞助”。
裴听霜走进专利局会议室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她没坐主位,直接走到投影墙前,把U盘插进接口。
大屏幕上立刻跳出三十七家企业的名单,每一家后面都跟着注册地、代理机构和关联外资背景。
“这些公司,过去三个月都在密集提交仿生人传感模块相关的外围专利。”她说,“它们不是来做技术的,是来占坑的。”
主审官员翻着手里的材料,眉头皱了一下。“流程上没问题。只要符合形式审查,就应该受理。”
“流程没问题。”裴听霜走到会议桌前,放下三份盖有红章的协议副本,“但你们知道这三家外资企业为什么突然停止采购我们的部件了吗?因为他们拒绝接受‘技术伦理审查’。”
她顿了顿,“从今天起,凡是想用我们的仿生人组件,就必须通过这项审查。不通过,供应链直接切断。”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有个年轻助理低声问:“这合法吗?”
“合法。”裴听霜说,“我们没强迫谁买。是他们自己签的合同。地方工信系统备案可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接着说:“就在半小时前,这三家企业在港股的股价平均跌了百分之六点三。市场已经在反应了。”
主审官抬头看她。“你想让我们配合你们的商业策略?”
“不是配合。”她说,“是定义标准。现在全球都在看龙国怎么管这项技术。你们批的每一个专利,都会影响别人怎么建厂、怎么设计产品。这不是审批,是定规则。”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刺眼。
“你们可以继续走老路,快审快批,让一堆垃圾专利围住核心技术。”她回身看着众人,“或者,你们可以现在就说一句话:涉及仿生人核心模块的申请,必须附带伦理评估报告。”
没人接话。
第二天上午九点,七家壳公司的资金账户被同时冻结。裴听霜提前指令五个关联账户抛售五只科技股,引发连锁下跌。抵押资产缩水,追加保证金通知接踵而至。
敌方融资通道断裂。
下午三点,专利局内部会议重新召开。反对声弱了很多。
裴听霜没再说话。她当众打开直播链接,接入火星科考站实时画面。
机械臂缓缓从一块暗红色岩石中取出一枚芯片。远程解码后,屏幕上显示出一串原始日志——克莱因工业十年前篡改生物实验数据的全过程,包括内部邮件和销毁指令。
“这块石头三年前就被埋在火星表面。”她说,“它不知道什么叫封锁,也不懂什么叫拖延。但它回来了。”
画面结束。
专利局局长沉默了很久,最后拿起笔,在修订稿上签下名字。
当晚,实验室收到一个密封箱。程卫国协助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火星岩石样本,底部刻着一串坐标编码。
我站在操作台前,把玻璃管轻轻贴在样本外壳上。
系统界面一闪。
【建筑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