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刚弹出那条神秘消息，值班员就冲进来喊探测器定位出问题了。

　　我盯着屏幕。热泉区坐标偏移三百公里，正好落在七国联合监测区边缘。这不是误差，是故意的。

　　“调三小时前原始信号包。”我说。

　　技术员立刻接通量子加密通道和备用信道的数据流。两组数据对比后，主通道的导航信息被二次封装过。有人改了校准参数，把真实位置往东挪了一段。

　　这等于在地图上画个圈，告诉对手矿脉在哪。

　　我下令关闭所有对外接口，启用物理隔离的离线终端。林雪薇负责硬件排查，沈砚秋同步分析操作日志。

　　“这批新传感器是上周到的。”林雪薇翻着清单，“签收记录没问题，但初始化是由王某完成的。”

　　我没说话。王某是她的助手，平时话少，做事稳妥。

　　沈砚秋已经开始行为建模。她把王某最近两周的操作轨迹投在屏幕上，发现他连续三天深夜登录内网，访问的是一个废弃的测试数据库。那个库早就停用了，没人会去查。

　　“查他的设备记录。”我说。

　　沈砚秋调出回收站文件，恢复了一段未彻底清除的通信缓存。频道名叫“渡鸦07”，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加州某个匿名节点。

　　我让系统锁定该批次所有接入设备，暂停运行。

　　林雪薇去了设备间。她带了检测仪，一台一台拆解传感阵列。二十分钟后，她在第三块压力感应板背面找到一枚黑色芯片。指甲盖大小，没标记，也没序列号。

　　但她认出来了。“频率响应特征和克莱因工业两年前用的中继模块一样。”

　　她把芯片放进分析台，提取残留指令。屏幕上跳出一段代码，循环执行伪坐标注入。每次探测器上传数据，它就会替换一次位置信息。

　　“这就是入口。”我说。

　　林雪薇把样本封存，交到我手里。她的手有点抖，但声音稳：“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

　　我没看她。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王某现在在哪？”

　　“还在值班室，没离开岗位。”

　　我按下通讯键，通知安保组将他列为一级嫌疑对象，禁止接触任何核心系统，但不要惊动他。

　　沈砚秋已经准备好问询方案。她换了身便装，走进问询室时，王某正坐在桌边喝水。

　　她一句话没说，甩出一张照片。

　　是王某母亲。在超市门口，两名穿黑夹克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其中一人袖口露出鹰徽纹身。

　　“你弟弟的安全屋，是我们提供的。”沈砚秋开口，“如果你不说实话，下一幅画面就是你母亲的尸体。”

　　王某的手抖了一下，水洒在桌上。

　　他抬头看摄像头，眼神闪躲。沈砚秋早就调整了角度，让他以为能避开监视。

　　“他们给我发邮件。”他声音压得很低，“说只要我在指定时间激活芯片，就不动我妈。我不敢不照做……”

　　“怎么激活？”

　　“远程指令触发。我只需要在系统里输入一串校验码，剩下的由芯片自动完成。”

　　“联络频率是多少？”

　　“每天凌晨两点，通过‘渡鸦07’接收任务更新。应答口令是‘风向已变’。”

　　沈砚秋记下信息，转身离开。

　　回到指挥中心，我把情况汇总。芯片通过合法设备混入系统，利用王某的权限绕过认证，再通过加密频道接收指令。整个链条干净利落。

　　这不是普通攻击，是早就埋好的伏笔。

　　“王某可以配合反向追踪。”沈砚秋说，“他能提供完整的通信协议格式。”

　　我点头。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切断信号，让对方以为计划成功；要么留着通道，反向定位源头。

　　“先不动他。”我说，“让他继续收消息，但所有发出的数据都由我们控制。”

　　沈砚秋开始重写应答程序。她保留原有格式，但在返回包里植入追踪标记。只要对方服务器响应，就能逆向锁定真实IP。

　　林雪薇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

　　“你去申请加入夜间巡检组。”我说，“从今晚开始，每小时检查一次传感阵列的物理状态。”

　　她点头，转身走了。

　　我知道她在自责。但她没做错什么。真正的问题是，我们太信任流程了。设备有签收记录，人员有背景审查，可这些都能被利用。

　　真正的漏洞不在系统，而在人。

　　我打开系统界面，建筑值没有变化。这种事不会加分，也不会解锁技术。但它比任何研发都重要。

　　没有安全，一切归零。

　　沈砚秋把加密包设置好，发来确认提示。我按下回车键，虚拟应答程序上线。

　　监控屏上，王某的终端显示“连接正常”。

　　两分钟后，一条新消息进入“渡鸦07”频道。

　　内容只有两个字：“收到。”

　　追踪标记开始工作。数据包穿过层层代理，缓慢回溯。进度条一点一点推进。

　　还有十二秒到达目标节点。

　　我盯着倒计时。

　　沈砚秋坐在我旁边，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只要结果出来，她就能把证据打包，发送给国际执法通道。

　　倒计时到三秒时，终端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异常数据注入。”

　　我猛地看向屏幕。王某的终端正在发送一段未授权指令。

　　“他被人控制了！”

　　我立刻切断他的网络权限，但晚了一步。那条消息已经发出。

　　内容是：“计划暴露，撤离。”

　　追踪进程中断。

　　沈砚秋迅速调取最后路由节点，锁定一艘注册在巴拿马的货轮。它正位于太平洋中部，距离马里亚纳约八百海里。

　　“不是个人行动。”她说，“这是组织级撤离指令。”

　　我让系统标记该船为高危目标，同时通知海军预警组准备跟踪。

　　林雪薇这时回来汇报。她检查了全部十七台同批次设备，只有一块板子被植入芯片。其他都是正常的。

　　“他们是定点投放。”我说，“只为这一次篡改。”

　　沈砚秋看着我：“他们知道我们会追查，所以留了后手。”

　　我点头。对方在王某电脑里埋了定时程序。一旦我们介入，就会自动触发撤离信号。

　　这不只是技术对抗，是心理博弈。

　　我拿起桌上的玻璃管。里面的硅土静静躺着。这是我从原世界带来的东西。

　　也是我唯一能确定真实的东西。

　　“重新设防。”我说，“所有新进设备必须经过三级物理检测。旧系统逐台排查。从今天起，不再依赖单一验证流程。”

　　沈砚秋开始起草新协议。

　　林雪薇留下值守，坐在角落的操作台前，盯着监控画面。

　　我坐在主位，手边放着玻璃管。

　　屏幕上，那艘货轮改变了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