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二手设备里的技术火种
我盯着那枚刚从报废设备里取出的芯片,手指轻轻擦过表面。它有点发灰,像是被油污泡过很久,但接口纹路清晰,型号和我们系统匹配度极高。裴听霜站在我旁边,帽子压得很低,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句话没说。
她刚完成交易,花了两百万,换来三台被查封的“宗教医疗仪”。这些机器原本是某个基金会进口的冥想辅助装置,后来因为信徒使用后出现精神异常被集体退货,现在堆在海关仓库吃灰。名义上是废品,实际上里面藏着好东西。
设备商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话含混不清,一直强调必须现金现货,不接受任何分期。裴听霜没犹豫,直接划账。钱是从离岸账户走的,用的是“古董医疗器械收藏”名目,不会触发审查。
我们把设备拖进临时仓库,关上门。外面天已经黑了,屋里只有一盏吊灯晃着。我打开工具箱,拿出便携频谱仪,贴在第一台机器外壳上扫描。信号反应很弱,但在电源模块后方,检测到一段异常的电磁屏蔽层。
我看了裴听霜一眼。她点点头。
我们开始拆。螺丝锈死了,用热风枪吹了十分钟才松动。一层铅封,两道宗教标记,还有海关的红色封条,全都得小心剥开,不能破坏内部结构。一旦触发远程监控警报,这批货就得被重新扣押。
第三层外壳拿下时,我看到了它——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集成模块,封装完整,焊点干净。我用探针测了电压输出,数值稳定。再比对系统数据库,匹配度98%。能用。
“找到了。”我说。
裴听霜吐掉口香糖,蹲下来拍照存档。她动作很快,拍完就删掉原文件,只留加密副本。“三个模块都完好,足够撑起七台终端。”她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它们跑起来。”
我们只剩两天时间。归尘行动还没启动,国内实验室已经停工,建筑值停在9312,差170点解锁下一阶段技术。量子计算中心建好了,但没有核心组件支持,协议无法部署。
我抱着X光机残骸走进地下实验室。这台机器早就报废,电路板腐蚀严重,说明书也没留下。正常情况下这种设备不可能重启,但我们不需要它照X光,只需要它的高压脉冲系统。
我想起原世界的低能耗共振阵列设计。那种装置能在极低功率下放大微弱信号。如果能把X光机的输出频率调整到神经波段,也许可以替代标准放大器。
我找来一个废弃稳压器,又从报废汽车上拆了块蓄电池,串联成直流电源网络。接通瞬间,仪表盘亮了一下,接着跳红。电流超载。
第二次尝试,我在回路加了限流电阻。这次灯亮得久了些,但还是断了。
第三次,我把主变压器绕组拆开,手动重绕线圈,降低输出电压。再试一次。嗡的一声,屏幕闪出波形图。虽然杂乱,但有信号了。
我拿出微型计算器,输入几组参数,开始模拟逻辑门运算。原始电路没有数字控制模块,只能靠物理焊接实现信号转换。我剪断三条旧线路,接入自制的滤波电路,再用锡丝手工焊出新的输出端口。
整晚没合眼。
天快亮时,第一台改装机终于输出稳定波形。我把脑机测试头盔接上去,启动引导程序。屏幕跳出提示:【信号耦合成功,增益可调】。
我给它起名叫“启明一号”。
上午十点,我们带着七套设备去了城郊贫民窟。这里没有电网,晚上靠煤油灯照明,居民大多是流浪者,长期营养不良,神经系统普遍衰弱。常规脑机设备对他们无效,信号根本连不上。
但我改了算法。把初始引导频率调低,加入分段式音频提示,避免强刺激引发不适。志愿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有疤,手一直在抖。他躺下后闭上眼,我按下启动键。
三分钟后,他突然睁眼,嘴唇发抖:“我……梦见我妈了。她在厨房煮面,香味我能闻到。”
周围人都安静了。
第二个志愿者是年轻女人,她说自己从小没见过父母。连接五分钟后,她突然哭出来:“有个声音叫我小名……那是我妈妈的声音。”
一台接一台,设备陆续点亮。蓝光在破败棚屋间亮起,像一片微弱星河。二十七个人完成了连接,十六人报告清晰梦境可视化。没有人出现副作用。
消息传得很快。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窝棚外。车门打开,下来三个穿黑袍的人,胸前挂着十字架。他们带来一份合同草案,提出用三座教堂产权换取技术独家使用权。
裴听霜接过文件,翻了两页,当着他们的面撕成两半。
“我们不要房子。”她说,“我们要你们开放全球宗教数字化协议的接入权限。所有分支,全部联网,实时共享。”
对方代表脸色变了:“这是我们的内部系统,涉及信仰安全。”
“那你们就不该派人去抢技术。”裴听霜把平板推过去,播放一段视频。画面里是昨晚的测试现场,一个老人连上设备后突然流泪,说自己三十年没梦见过亡妻的脸,现在他看见了。
“你们传道是为了救赎,还是为了控制?”她问。
没人回答。
领头那人沉默很久,最后说:“我们需要向上汇报。”他转身要走,走到车边又停下,低声说:“我们会重新考虑条件。”
我坐在一台启明一号旁边,手里握着那枚从二手设备里取出的芯片。它现在不脏了,被我擦得很亮。远处那个梦见母亲的男人还在笑,眼角有泪。
建筑值界面跳了一下。+12。
系统记录了一次有效技术落地。
裴听霜站到帐篷外,抬头看天。天边刚泛白,她手里那个镶钻的打火机被反复弹开又合上。她没点燃,只是轻轻说了句:“这才刚开始。”
我低头检查最后一台设备的接口焊点。锡丝有点歪,我拿镊子去修。指尖刚碰到金属,焊点突然崩裂,一缕细烟冒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