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参赞的邮件发出去不到十分钟，系统警报就响了。

　　七国联合声明通过国际通信联盟主干网推送，标题是《关于龙国空天技术风险的紧急管控决议》。文件编号SF-9147，红色封皮，全球同步生效。我盯着屏幕右下角跳出来的弹窗，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制裁落地了。

　　外交渠道冻结，国际结算系统切断，所有与我们有关的稀土运输航线被标记为高风险禁运线。三分钟内，十二家海外合作实验室宣布暂停项目对接。建筑值增长曲线直接断崖式下跌，停在47点。

　　我没动。

　　上一秒还在追踪邮件流向，这一秒就要面对全面封锁。我知道查尔斯不会等太久，但他出手的速度还是超出了预期。

　　我把林雪薇带回的那份支持函数据包重新调出来，加密归档，拖进离线分析区。沈砚秋会处理它，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不能让任何人分心。

　　通讯端口亮起红灯，裴听霜的声音进来：“陈昭，港城账户被冻结了。”

　　“我知道。”我说，“他们动作很快。”

　　“不止是资金。”她顿了一下，“欧洲三大交易所已经发布预警，所有涉及‘非合规技术输出’的企业股票列入观察名单。我们的关联企业全在里面。”

　　我点头。“那就让他们看。”

　　我打开指挥系统权限，发起三人紧急会议。两秒后，裴听霜和沈砚秋的画面出现在主屏两侧。

　　“他们想用资源断供压我们低头。”我说，“但我们手里有东西。”

　　我调出全球产业链热力图，放大到材料层。屏幕上出现一条暗红色的链条，从我国西南矿区出发，经过三道提纯工序，最终指向欧美超导磁体生产线。

　　“高纯度铌材。”我说，“他们的核聚变装置、磁悬浮轨道、量子计算机冷却系统都离不开这个。而完整的提纯工艺，只有我们掌握。”

　　裴听霜看了两秒，笑了。“他们卡我们脖子，我们掐他们命脉。”

　　“对。”我说，“但他们不会立刻认输。他们会撑一段时间，靠库存硬扛。”

　　沈砚秋开口：“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内部先乱起来。”

　　我看着她。“你有方案？”

　　“不止一个。”她说，“但需要配合。”

　　我点头。“你说。”

　　裴听霜接过话：“金融端我来负责。既然他们把股市当武器，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

　　她调出自己的操作界面，一串暗股账户列表滑过屏幕。这些都是早年她用家族渠道埋下的节点，关联着欧洲能源、航空、军工三大板块。

　　“明天开盘，我会同时引爆抛售潮。”她说，“但我需要一个理由，让资本自己吓自己。”

　　我明白她的意思。

　　光砸盘不行，得制造恐慌逻辑。

　　我想了几秒，说：“把空天飞机的能耗数据公开。”

　　她挑眉。“全部？”

　　“核心部分。”我说，“就说每飞行一次节省的碳排量相当于五千辆燃油车停驶。重点推给ESG基金。”

　　ESG基金只投环保、社会责任、公司治理达标的项目。一旦这类数据公开，他们的投资逻辑就会倒向我们，撤出对手阵营。

　　裴听霜嘴角扬起。“聪明。他们一边制裁我们，一边让自己的绿色资本流失，国内民众不会答应。”

　　“还有。”我补充，“放出风声——克莱因工业正在秘密囤积禁运材料。”

　　沈砚秋立刻接上：“监管机构会查。股东会质疑。一场内部信任危机就起来了。”

　　“对。”我说，“让他们自己打起来。”

　　裴听霜关掉界面。“明天九点，欧洲开市，第一波抛售启动。”

　　“按计划来。”我说，“别急，一步步撕开他们的阵线。”

　　画面切换到沈砚秋这边。

　　“我这边也准备好了。”她说，“技术包已经拆解完成。”

　　她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十几个独立模块：材料合成、量子编码、热控涂层……每个都附带本地化改造指南。

　　“这不是完整技术。”她说，“而是能独立运行的子系统。不需要整条产线，只要有基础加工能力就能启动。”

　　“发给谁？”我问。

　　“巴西民间航天协会、南非开源科研组、阿根廷大学物理系……”她念出一串名字，“都是之前联系过的非官方组织。”

　　我点头。“没有国家背书，反而更安全。”

　　“对。”她说，“而且我在每个包里加了一句话：‘你们不需要许可，只需要勇气。’”

　　我沉默两秒，打开个人终端，调出一段视频录制界面。

　　镜头对准我，我拿起桌上的玻璃管，里面的硅土静静躺着。

　　“文明不属于某个国家。”我说，“它属于所有敢于仰望星空的人。”

　　录制完成，我把它打包进技术包，一起发送。

　　沈砚秋看着我。“这一下，火种就散出去了。”

　　“他们想封锁。”我说，“我们就让它长出新的路。”

　　会议结束，两人退出连接。

　　我坐在主控台前，盯着建筑值面板。47点，没变。但我知道，真正的建设才刚开始。

　　外面天还没亮。

　　酒泉基地的灯光一层层亮起。六代机原型停在发射坪，防御基站的组装进度显示98%。再有两个小时，就能激活。

　　我起身，走向电梯。

　　十分钟后，我站在基地最高观测台。脚下是整片发射场，头顶是尚未隐去的星辰。

　　通讯器响起。

　　“德国某航空巨头股价暴跌27%。”裴听霜的声音带着笑，“法国民众已经开始抗议政府参与制裁。ESG基金集体撤资，克莱因工业的融资通道被堵死了。”

　　“查尔斯呢？”

　　“他在开会。八小时内召开了三次紧急董事会。”

　　“让他开。”我说，“越乱越好。”

　　沈砚秋的声音接着传来：“第一批技术包已确认接收。巴西团队开始调试材料合成模块，南非那边上传了初步验证数据。”

　　我看向东方。

　　天边有一丝微光，慢慢推开黑夜。

　　我拨通全网广播线路，声音平稳：“他们以为封锁能让我们跪下。”

　　停顿一秒。

　　“但他们忘了——我们从零开始过。”

　　我举起玻璃管，对着初升的太阳。

　　光线穿过玻璃，照在那撮硅土上。

　　“这不是复仇。”我说，“这是超越。”

　　通讯器又响。

　　裴听霜说：“最后一波仓位清完了。查尔斯的个人财富蒸发63%。”

　　我看着远方。

　　地平线上，太阳完全升起。

　　沈砚秋轻声说：“三十多个国家的新兴实验室上传了验证报告。火种已经烧起来了。”

　　我没有回答。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防御基站组装完成，进入自检程序。

　　红色指示灯转为绿色。

　　激活进度开始上升：1%……5%……12%……

　　我站在这里，手握玻璃管，面朝朝阳。

　　酒泉基地的警戒等级提升至最高。

　　所有武器系统待命。

　　六代机引擎启动，低频轰鸣传遍整个山谷。

　　我的手指轻轻敲在栏杆上。

　　节奏稳定。

　　像键盘敲击。

　　像心跳。

　　像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