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林澈踩着早读课的铃声溜进教室时，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同往日。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焦灼，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炖。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的不再是明星八卦或游戏攻略，而是清一色的“觉醒”、“技能”、“副本”。几个平日里就咋咋呼呼的男生，正比划着想象中的武器，嘴里发出“嘿哈”的配音，引得周围一阵哄笑，但笑声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赵磊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在训练馆加练过度，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一见林澈就抓住他胳膊：“澈哥！你知道吗？今天实战课，听说要模拟对抗！”

　　“模拟对抗？”林澈把书包塞进桌肚，打了个哈欠，“不就是穿着防护服，拿训练棍互殴吗？”他对此兴致缺缺，毕竟昨晚他可是真刀真枪干掉了稀有精英。

　　“这次不一样！”赵磊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李老师说了，这次会启用‘初级模拟战场’，里面有系统生成的虚拟怪物！虽然是最低级的史莱姆或者小树精，但那也是怪物啊！能提前感受战斗氛围！”

　　虚拟怪物？林澈挑了挑眉，这倒是有点意思。不知道他的面板，能不能解析这些“虚拟”的东西？

　　他的目光下意识瞟向前排。苏清月依旧坐得笔直，正在默诵着什么，指尖有微不可查的淡红色光芒一闪而逝，像是在温习火焰法术的模型。似乎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早读课在一种心照不宣的躁动中结束。紧接着的文化课，老师们讲得唾沫横飞，台下却有一大半学生眼神飘忽，心思早已飞到了下午的实战训练馆。

　　林澈倒是听得还算认真，毕竟文化课成绩也是综合评估的一部分，他可不想在觉醒前出什么岔子。只是当历史老师讲到“百年前系统降临，初代觉醒者如何筚路蓝缕”时，他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过面板【历史回溯】功能里那些模糊的、关于高维文明的碎片……

　　唉，知道得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下午，实战训练馆。

　　巨大的穹顶下，划分出数个区域。今天他们使用的，是位于场馆东侧的“模拟战场区”。地面和墙壁都是某种特殊的暗色金属材质，上面镌刻着复杂的能量回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

　　李老师穿着一身干练的作战服，站在队列前，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区域：“今天进行分组模拟实战！目标是清理你们所在区域的虚拟怪物！记住，这只是模拟，不会真正死亡，但被击中会有痛感反馈！主要考核你们的团队协作、基础战术运用和个人勇气！”

　　学生们按照学号被分成了若干小组，每组五人。林澈、赵磊，还有另外两名男生一名女生被分到了一起。巧的是，苏清月所在的小组就在他们隔壁区域。

　　“太好了澈哥！我们一组！”赵磊兴奋地摩拳擦掌，又从书包里摸出了他那根宝贝似的训练用短棍。

　　另外三名队友则显得有些紧张，尤其是那个叫孙小雅的女生，紧紧攥着法杖模型的手关节都有些发白。

　　“别紧张，”林澈难得地开口安慰了一句，“就当是打地鼠游戏，只不过地鼠会动而已。”

　　孙小雅愣了一下，看着林澈那副懒洋洋好像没睡醒的样子，紧张感莫名消散了一点，轻轻“嗯”了一声。

　　随着李老师一声令下，模拟战场启动！

　　四周的景象瞬间变幻，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幽暗的森林边缘，光线透过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甚至能听到隐约的虫鸣——这模拟效果相当逼真。

　　【进入模拟环境：幽暗林缘（初级）】

　　【检测到虚拟实体：暴躁的小树精（Lv0-Lv1）】

　　【威胁度：极低】

　　面板果然给出了反馈，虽然标识为“虚拟实体”，但信息俱全。

　　很快，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个由绿色能量光晕构成的、歪歪扭扭的“小树精”从灌木丛后钻了出来，挥舞着树枝般的手臂，发出“呀呀”的叫声冲了过来。

　　“来了！准备战斗！”赵磊大吼一声，颇有气势地举起了短棍，一个标准的“突进”姿势……然后因为太激动，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来个平地摔。

　　林澈嘴角抽搐了一下，侧身避开一个小树精的扑击，手中的训练棍随手一点，精准地戳在它能量核心上。

　　【虚拟实体-小树精，已击败。贡献点+1】

　　轻松写意。

　　另外两名男生也鼓起勇气，哇哇叫着冲上去，用训练棍胡乱敲打，虽然姿势难看，倒也勉强挡住了两只小树精。

　　孙小雅则有些手忙脚乱，她试图凝聚一个最基础的能量弹，但光芒在她指尖闪烁了几下，又熄灭了。

　　“别急，集中精神，想象能量像水一样从你的核心流到指尖。”林澈一边如同闲庭信步般用棍子点掉靠近孙小雅的小树精，一边用平稳的语调说道。这是他结合面板对能量流动的解析和自己瞎琢磨出来的“理论”。

　　孙小雅闻言，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一个鹌鹑蛋大小、晃晃悠悠的白色能量球终于成型，慢吞吞地飞出去，砸在了一只小树精身上，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让它停顿了一下。

　　“我成功了！”孙小雅惊喜地叫道。

　　“干得漂亮。”林澈笑了笑。

　　他们的配合逐渐顺畅起来。赵磊负责正面吸引以及偶尔的搞笑，两名男生侧翼骚扰，孙小雅远程biubiubiu，虽然命中率感人，而林澈则像个救火队员，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用最省力的方式化解危机，顺便悄无声息地收割着贡献点。

　　他刻意控制着表现，动作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闪避和格挡，偶尔“运气好”地击中弱点。但在懂行的人眼里，这种效率高得吓人。

　　隔壁区域，苏清月所在的小组则是另一种画风。她如同冰雪中的精灵，法杖挥舞间，冰锥与火球交替飞射，精准而高效，往往一个照面就能清空一片虚拟怪物，引得同组队员阵阵欢呼和崇拜的目光。

　　她的视线，偶尔会越过区域的隔断，落在林澈那边。看着那个看似手忙脚乱、实则总能化险为夷的身影，她清冷的眸子里，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模拟战场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或许是能量波动紊乱，林澈他们区域边缘，一阵光芒扭曲，一个体型明显比其他小树精大上一圈、颜色也更深沉的“变异树精（Lv2虚拟精英）”刷新了出来！

　　“吼！”变异树精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挥舞着粗壮许多的树枝手臂，猛地朝离它最近的孙小雅扫去！速度远超普通小树精！

　　“小心！”赵磊惊呼，想冲过去却来不及。

　　孙小雅吓得脸色煞白，僵在原地，连能量都忘了凝聚。

　　另外两名男生也愣住了。

　　就在那带着呼啸风声的树枝即将抽中孙小雅的前一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两者之间！

　　是林澈！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没有硬接，而是脚下步伐一错，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异常有效的角度侧开，同时手中的训练棍如同毒蛇出洞，不是砸，而是刺，精准无比地点在变异树精挥舞过来的“关节”处！

　　【弱点攻击！虚拟实体-变异树精动作中断！陷入短暂僵直！】

　　变异树精的动作猛地一滞。

　　林澈则借着反作用力向后小跳一步，正好落在孙小雅身前，把她护在了后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没……没事吧？”他回头，对吓傻了的孙小雅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孙小雅看着挡在身前的、并不算宽阔却异常可靠的背影，心脏砰砰直跳，脸颊微红，小声嗫嚅：“没……没事，谢谢你，林澈。”

　　赵磊和另外两名队友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对着僵直的变异树精一顿“惨无人道”的围殴，总算把它给解决了。

　　战斗结束，模拟环境消退。

　　李老师走了过来，目光带着赞许，先是表扬了苏清月小组的高效清场，然后特意提到了林澈他们组：“尤其是林澈同学，临危不乱，反应迅速，有效保护了队友，战术意识值得肯定！”

　　一时间，不少目光都聚焦到了林澈身上。有惊讶，有羡慕，也有……探究。

　　赵磊用力拍着林澈的肩膀，与有荣焉：“可以啊澈哥！深藏不露！”

　　林澈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运气，运气好而已。”

　　他表现得就像一个偶然发挥出色的普通学生。

　　但在人群之外，苏清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又想起他刚才那精准、高效、甚至带着点预判意味的闪避和攻击……

　　她那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运气？

　　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刚才的表现，熟练得有点过分了呢？

　　林澈感受着来自某处的注视，心里叹了口气。

　　唉，想低调，怎么就这么难呢？

　　都怪那该死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拟系统，还有这该死的、总是忍不住想分析弱点并加以利用的面板习惯！

　　他摸了摸鼻子，开始认真思考，下次是不是应该故意摔一跤，来维持自己“平庸”的人设。